“我那苦命的儿啊,为父总算找到你了。”
秦王子楚凄凉的痛哭声下,婴齐先是疑惑,然后惊讶,最后又陷入疑惑。
她试探性问道:“王上说得‘孩儿’可是指妾身的夫君,赵正?”
“然也,可怜他流落在外十数年,受尽艰辛,年初来秦竟不与寡人相认。
寡人对不起他们母子。”一段往事浮现在子楚心间。
二十年前,子楚那时还叫做异人,生母不过是秦国太子安国君府中妾室,默默无闻,甚至自己被送往蓟都为质子都无可奈何。
未及弱冠的子楚感觉自己的人生走到尽头,在那个秦昭襄王不断对周用兵的年代,秦国质子在洛邑想在洛邑活好,犹若登天。
彷徨无助时,子楚偶遇吕不韦赵姬,两人似乎在争一件事,不过子楚成为他们赌局的一部分。
吕不韦说千里贩货十倍利,莫若千难贩国万户侯;赵姬却道吕不韦痴心妄想,财也不是这种法子,何况本钱寡陋。
赵姬说话时故意大声,子楚听在耳里,痛在心里,但有无可奈何,他本就与秦国王位无关,昭襄王二十几个子孙,他是最不扎眼的一个,甚至连安国君都不曾记得有这么一个儿子。
出质成周时,想起母亲夏姬连夜为自己做好的衣衫,父亲安国君依旧饮宴,甚至以为做质子的是其他兄弟的儿子。
“我要站在秦国之巅”,子楚暗暗誓道,只是誓言有些苍白无力,因为送他去洛邑的只有一个老仆,一个马夫,甚至连个侍卫都没有。
到了洛邑后,周天子也成功将他遗忘,因为他太平凡了,在这个诸侯好几个,王子一大堆,公子遍地走的时代,子楚排名倒数。
无人问津的质子馆,五国质子只有他悲催地住在这里,而其他人凭着故国打点,依红偎翠,夜夜笙歌。
“呜呜呜,生不逢时,无名何其悲哉!”
被赵姬数落的子楚,哀声痛哭,捶胸顿足,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七尺男儿,当建立功勋,哭天抹泪的,像个什么样子。”
子楚的哭声更大了,好比说一个落魄**丝看到女神,还没有说出‘爱你’的情话,就被稀里哗啦数落一通,贬的一文不值。
吕不韦有些尴尬,即便子楚再落魄,那也不是他能随意点评的,说起来还不是出身的问题,最悲惨莫过生在帝王家。
“师妹别说了,快向异人公子道歉,如今地步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赵姬撇着嘴冷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师兄祖上不也是卫国公子,为何如今能富甲一方,无他,不服命呗。”
这是个机会,子楚暗暗想到,他抹了把眼泪,躬身一揖对赵姬行礼道:“在下愚钝,敢请姑娘指点迷津。”
“哼,找我作甚,本姑娘向来对劣货没兴趣。不过我师兄认为你奇货可居,他富甲一方,是汴州有名的富豪,有他帮你,至少你不像现在这么寒酸。”
吕不韦瞅见子楚的脸都抽抽了,生怕他被赵姬气昏,连忙打圆场道:“公子切莫妄自菲薄,天生异人,此乃大吉,何况公子乃秦王嫡孙,秦国太子之子,终有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吕不韦尝试性地将自己的计策说出,先将子楚进行包装,在洛邑打出名号,引起秦国关注;其次择一位贵人,借力一飞冲天。
名号用钱来买,再恰当不过,在吕不韦的重金打造下,一位急公好义,好雪中送炭的仗义公子在洛邑诞生。
周天子姬延第一时间关注,将子楚招进宫里饮宴,秦乃周心腹大患,秦每多一个有才的公子,周就失去两个有才的贤人。
不知道子楚说了些什么,他的场表演取得巨大成功,天子赐车驾,赠豪宅,拜为卫尉府御马监少监。
御马监少监,中下小官,但炙手可热,因为出入宫廷随意,时常见到天子。
姬延是要将子楚“归化”,作为周的贤才,这样秦少一个贤达公子,周多两个贤才。
“虽为秦人,不纵秦商。”
子楚为官半载,博得一个“公正”的名号,在周宫与秦商做生意的时候,不以为自己秦国公子身份为秦商谋利。
“小子有商君遗风。”
病榻上的昭襄王听说此事,少有地夸赞了一句,独具领会精神的安国君立刻宠幸起子楚的生母夏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