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太偏心了,处处向着那个野种,他是不是赢秦血脉还没弄清楚,就封太子赐监国。
还有那个成蛟,枉我多年来称呼他一声二哥,竟在朝堂上倒向嬴政,现在更甘为吕不韦的女婿,做一个秦国奴才的走狗。”
苦心顾虑策动羌人叛乱,而后在朝堂上逼迫赵正为质子消弭战火,竟被子楚轻飘飘化解。
死了一个中大夫没关系,羌人慑于秦军威名开始撤退,也没关系,可子楚竟然照会周楚绝不派一个儿子做质子,甚至在丢了十余座城池后,还不惜代价调集兵力填补战局。
嬴安要疯了,他从未被子楚如此轻视过,曾几何时他是秦国麒麟子,众望所归的下一任秦王。
现如今一切都没有了,父王的宠爱,继承人的野望,都因赵正到来化为泡影。
“够了”,嬴安的生母,如今秦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呵斥道,“看看你的样子,哪里想一个王的样子,根本就是市井红了眼的泼皮。”
“孩儿本来就不是王,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可能是,母亲期待已久,恐怕要令您大失所望。
要不称您韶华犹存,多侍寝今日,再生一个儿子,培养出王的样子如何?”
“啪”
怒急的白姬一巴掌扇过去,将陷入疯狂的嬴安打得呆滞,觉得还不过瘾,抄起掸子狠劲往赢安身上打。
只抽的天昏地暗,白姬手酸掌麻靠在床上,凛声道:“还不跪下。”
嬴安像是只温顺的小鸡,低着头乖乖地跪在床前。
女人是男权政治的附庸品,这句话有些瑕疵,应该说一般的女人是,而白姬这种非一般的女人则可能凌驾于政治上。
大秦出过个宣太后,临朝听政四十余年,调教出一个令六国闻风丧胆的虎狼秦王赢稷。
白姬以此为榜样,从小为嬴安灌输狼性,可惜似乎有些偏离,嬴安自带暴躁因子,连志向也是做个武王。
如今面对小小挫折大吐苦水,白姬大失所望,但除了狠狠打赢安一顿,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子楚快不行了,这是秦宫所有人的共识,阳春三月万物生长之际,静泉宫里还生着火炉,御医也日夜轮值,煎药的炉子十二个时辰不熄。
外有敌国围困,内遇君王病危,值此社稷危亡时白姬反倒觉得机会来了。
以往扶持嬴安登基,需要拉拢不少新兴权贵,最后很可能造成王与士大夫公天下的局面。
此时不同,周楚联军势不可当,秦军节节败退,甚至赵正将鱼头顶上去仍挽救不了败势。全线开战,固山军无暇多顾。
秦国接下来能做的,就是退走雍城,哪里是老秦祖地,正经八百的守旧派乐园。
白氏盘踞经营多年,秦国重心退居于此,嬴安必为秦王。大势已定,白姬现在烦恼的不过是一个名份,光面正大让嬴安登基的名份。
嬴政一日是秦国太子,不论何时子楚驾崩,定然是他登基,届时即便嬴安在雍城兵变自立,也只是个伪王,反倒给其他有二心的宗室一个自立的理由。
看着面前仍有怨气的嬴安,白姬长叹一口气。
“事到如今,只能去求她了。”
后宫,邻近北门处,嬴安提着礼物面带不平向前走着,转过几道弯突然闻到一股清香。
芬芳三月,咸阳的花已经盛开,但咸阳宫修建时求的是气势恢宏,鲜有花草点缀。
后宫中竟还藏着这等幽静之所,不知名的花绽放着蓝色的花瓣,几只蝴蝶在上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