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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血腥弥漫雪飞扬(1 / 2)

是夜。

“如歌……”

“当初迎我入宫的誓言还算不算数。”许清欢淡淡地看着南瑾瑜,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到。

“作数。”南瑾瑜立马应到,但随即补充道:“可是如歌,现下局势太乱。何况你的……”话到此,南瑾瑜顿了顿,“身份”两个字,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说:“此时迎你入宫,必会大乱。”

“要的就是大乱。”许清欢点头,转过身,视线落在随风摇曳的清荷,声音清冷,却有着一种笃定:“你迎我为后,我许你天下。如何?”

南瑾瑜看着许清欢的背影,皱紧眉头:“如歌,你……”

“罗雪国已经答应出兵相助。现在,兵部已经重回南瑾瑥的幕下,甚至皇城守防军大概也是了吧。我觉得皇上,除了孤注一掷,似乎没有别无他法。”她缓缓转过身,静静地望着南瑾瑜,把罗雪国的文书递给他:“为大事者,须果敢勇猛。皇上,您有吗?”

她的话,每一句都需要南瑾瑜消化许久,可是每一句,无疑都说到了点上,让他无力反驳。

“容朕思虑片刻。”

她轻轻点头,转身离去:“静候皇上佳音。”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南瑾瑜晃了晃脑袋,以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先前,他总觉得北如歌变了,但也只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没有什么时刻有刚才那么强烈——她真的是北如歌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只有一瞬间,便被他自己掐灭在思想的摇篮里。他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不能怀疑她一分一毫!

第二日,南瑾瑜便昭告天下,三个月后,他将迎娶定远侯府嫡女为后。

这一道圣旨下来,朝野上下皆是惊叹。

百姓悉数哗然。

皆叹,这定远侯府嫡女上辈子定是积福匪浅,先是指婚梁王,后是南王相护,谁知这朵娇花最后却是落进了帝王宫。

定远侯府,为慕晓芹守孝七日之后,便秘密地通过北如深告知的地道将慕晓芹转移出了侯府,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放置。

许清欢根据先前许望给她看的秘方为慕晓芹做了防腐的措施。

离开之际,许清欢跪在棺椁前一叩再叩,心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但是起身出门之际,脸上又是往常的淡然。

对不起,娘亲。如果让人知道您的死讯,女儿得为您守孝三年不出嫁。

此事落定之后,女儿余生皆在坟前为您守孝。

这三个月,许清欢一改性子,待在房间,足不出门。

萧锦一直守在她身边,陪她同吃同住,一刻也未曾与她分开。

她关死了户牖,屋内也不爱点蜡烛,仿佛一片黑暗才能让她安心,给她安全感。

虽然她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但对于最重情的她来说,失而复得的母爱,又得而复失,没有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

而且,这些日子,南峣暄不止一次前来,没有一次没吃闭门羹的。有次,南峣暄要硬闯而入,许清欢是动了刀子,以死相逼的。

所以直到最后,南峣暄还是没能见到许清欢以面。

萧锦记得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南峣暄在院子里站了一夜,雪在他的肩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许清欢在屋内,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抽噎了整整一晚。

南峣暄气急,北如深无奈,只有萧锦知道,在那一声声的叩门和叫唤呢喃中,许清欢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不停。

日子过得很快,璇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大婚这日,黄昏暗沉,璇城的雪下得尤其的大,纷纷扬扬。

上好的水红纹锦做的帷幔,和特别钩织的朝凰地毯从椒房殿一路铺扯到定远侯府门口。

凤冠霞帔,绫罗嫁衣,宫里来的嬷嬷和侍女无不震惊在许清欢的倾世容貌中,而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却只有冰冷。

房门拉开,寒风呼啸着冲进房间,驱散了屋内的暖意。

凤冠上的流苏随风轻轻摇曳,轻轻地碰撞出美妙的旋律。

雪随着风,扑了人满面,滑落进衣襟,一片冰凉。

天空有些灰暗。

由于许清欢的要求,整个定远侯府只有从正门到大厅有挂着红色的帷幔,其余地方不允许有任何喜庆的颜色。

视线内是纷飞的大雪,除了光秃秃的枝丫带着墨色,院子里,一青一紫,两道身影。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凄婉一笑,不知道这笑是对谁,不过只一刹那,许清欢就别开了视线,转头看向门口的南崔乐,微微低下头。

南崔乐将绣着龙凤的锦帕为许清欢盖上,然后旁边的老嬷嬷扶着她,跨出房门,缓缓走下台阶。

走到南峣暄与南瑾瑥跟前,许清欢透过锦帕边缘的流苏看着那卷云纹面的靴子,她轻轻一福身。

只见南峣暄一言不发,再往前了半步,俯身将她横抱在怀,在众人的惊呼中,面不改色地朝门外走去。

南瑾瑥立于原地眸色暗沉,直到嬷嬷轻声提醒才回过神。跟在南峣暄身后,视线停留在那鲜艳的嫁衣上,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许清欢的视线随着流苏摇晃,她不知南峣暄这是何意,只是本能地在那一瞬间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几次转角,大概是到了门口。

迎后的官员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不少。吉时到,鞭炮响,众人期盼的新娘应该在众人的簇拥下从烟雾中走出来,却见南王抱着新娘子穿过烟雾。

凤撵已经停在门口,就等着这位尊贵的皇后上坐,启程回宫。

谁知南峣暄看也没看一眼,抱着许清欢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礼仪一惊,上前弱弱地提醒:“王爷……”

却见南峣暄冷眼一斜,那礼仪便一个哆嗦。哪怕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南瑾瑥看着礼部的为难与害怕,也加上看着他怀抱着许清欢内心的不爽快,上前低声说:“皇叔,这于礼不合。”

南峣暄顿住,淡淡扫了一眼南瑾瑥,然后再次迈开了脚步,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他抱着许清欢,走在在红色的地毯上,虽然扫雪后才铺上,但雪下得太大,又积了不薄的一层。

雪落在红色的地毯上,红白交织,格外的刺目。

她阖上双目,轻轻地唤了一声:“阿九。”

很明显,南峣暄的身子一僵,“嗯。”

现在,他知道了,她不是北如歌,他怀里的人,是她……

耳边是百姓的谈笑声,和喜庆的乐曲,掩住了大雪的声音,却未能掩住南峣暄沉重的呼吸声。

“九儿。”南峣暄低低地唤了一声后,久久的沉默,很久之后,他再次开口,说:“只要你说好,我这就带你走。从此放下天下,只有你。”

说话间,南峣暄抱着她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收了几分力道。

只要她说好,他这就带她走。

从此放下天下,只有她。

许清欢鼻尖一算,眨眼之间,泪落喜袍,绽放一朵水晕的花。

原来,他今日放下身段,来迎亲,是为了带她走……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哽得她生疼。

她是多么想说好。

可是,她不能。就像箭在弦上,没有退路。

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咬着下唇,状若未闻。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想啊,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先前那般伤你,既然这亲你要成,那,我亲自送你过去。只是……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管你是为民为后,谁也抢不走。”

一字一字入耳,她无声地落泪,身子止不住地轻颤。

“沧雪山的梅花这个时候该是开得最好,得空我们回去看看吧。”

一路上,南峣暄在她耳畔低声地诉说着未来的安排和期望,仿若这场盛世婚礼的主角是他和她。

很多年以后,这日观礼的百姓都深深地记得,那天,满天大雪飞扬,红绸随风飘,万人空巷。“战神”南王殿下亲自抱着她从定远侯府徒步走过数十里红妆到宫门;梁王殿下骑马带着迎亲队伍,随后相护;他们的皇上亲自到宫门口相迎,亲手从南王怀里接过皇后抱上龙撵。

这位澜沧国的皇后从出阁的那一刻,足从未沾地。

这一次迎后,从黄昏到日落,从暮色阴沉到夜幕降临,走过的每一处都点起了灯盏。这一场婚礼,让寒冷的冬日一下子热闹和温暖了起来。

伴随着礼仪官的高唱声,龙撵停下,南瑾瑜先行下去,随后小心地将她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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