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人统治绝大多数人从单纯的道理上来说,是讲不通的。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纯粹的个体,是不存在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但是当人有了七情六欲,演变出了社会,以及需求和市场之后,这种没有道理的事情也变得有了道理。这一小撮人或许站在了社会金字塔的顶端,却不意味着他们就拥有着另外一边绝大多数人集合起来的力量。
约束绝大多数人的就是所谓的秩序,所谓的规则。规则是谁来制定的?肯定不是绝大多数人,而是那一小撮人。
当所有的贵族都站出来反对那一百零八位议员的时候,结局不需要雷恩明言,巴德恩就已经有了肯定的推断。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动摇,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到损害和侵犯,这一小撮人必然会选择妥协。妥协并不是可耻和无能的表现,反倒是一种毅力以及心志成熟的体现,有时候妥协所需要的勇气并不比坚持少多少。
至于妥协,无非就是让步,不让步一头撞死在南墙上,让步了相安无事,还能保证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巴德恩一瞬间就有了决定,他抬起头望着雷恩,“我觉得两个席位或许更能打动我也说不定?”
“席位虽然变多了,可也就那么多,您需要两个席位,这就意味着有人要被淘汰出局!”,雷恩笑着站起来,伸出手,巴德恩愣了一下,立刻醒悟过来,他哈哈大笑,自己又被算计了一下,不过他心情很好,丝毫不着恼,反而觉得和雷恩交谈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很难想象这个年轻的只有自己孙子差不多大小的家伙,居然能和自己这样年纪的贵族达成一系列的交易,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面对后起之秀,还是无法阻挡的后起之秀,人们往往愿意伸出手以展示自己的善意。
两只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摇了摇,很快又分开。
“我送你。”,巴德恩摸了摸口袋里的个人随身用品,扫了一眼长椅,一手轻轻的按在了雷恩的肩膀上,“我在新城那边有一个猎场,冬猎的时候我会邀请你一起去狩猎,千万不要拒绝。”
面对如此好意,雷恩自然不会甩脸,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非常好,我喜欢狩猎,尽管我总是射不中猎物。”
一场小小的会面并不足以改变整个大趋势,但是数十个小会面,就可以让改变未来。
帝国议会强硬的顶住了来自民间的压力,推动了十二位候选人上台,成为了帝国议会新鲜出炉的议员。民权斗士以及被情绪左右了理智的人们就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绝望,充满了不甘,他们通过游行、示威等不算激烈的对抗方式想要赢取贵族们的认同,然而这一切都做了无用功。不痛不痒的游行示威,根本就不被贵族们放在眼里。
就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等这些贱民们发现结果无法更改之后,他们自己就会散去。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可能这次的游行示威和曾经有过的一些游行示威没有太大的区别,最终不了了之,将成为一段时间内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乡下人们热衷讨论的话题。但是这次不一样,不仅有特莱特伯爵为这些民权斗士们站台,还有萨尔科莫所代表的工商党也提出了抗议,以至于一些小贵族们摇摆不定的立场让原本稳定的局面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裂痕,在十月二十七日这天,彻底爆发了。
前所未有的大罢工席卷了整个帝都,所有工厂、作坊、商店都关门歇业,人们高举着“将权力还给人民”、“我们也要说话的权力”、“德西人的国家属于所有德西人”等一系列横幅标语开始了奥兰多帝国立国三百七十多年来首次规模最大,波及人数最多,所涉及到的事情最高级的大罢工,大游行。
作为民权运动发起人的特莱特伯爵,“抱病”出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他坐在一辆去掉了车厢的马车上,脸色稍显苍白,他就坐在那,不需要他说话,甚至不需要他有任何的动作。他就像是一个精神的领袖,驱动着身后的人前仆后继的为了他的思想而走上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