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的时候,帕尔斯女皇来到了皇宫偏后的一间宫殿里,这里是奥兰多六世的居所。
老皇帝很能活,就算中风半瘫了,也还活的好好的,这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与无权无势的人之间的差距了。如果奥兰多六世是一户普通人家的老人,此时恐怕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在平民家庭中,如果有老人中风,基本上也就随之任之了,反正有吃有喝,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不是不愿意管,而是管不起,也只有贵族才能从容的面对任何的问题,有极大的抵抗风险的力量。
奥兰多六世此时比去年的时候好多了,眼角还有一些塌,嘴角有些歪,如果不说话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依旧坐在轮椅上,牧师和药剂师都向帕尔斯女皇提醒过,如果改善奥兰多六世的饮食,以及帮助他大量的进行康复活动,很快就能完全的自立,摆脱轮椅的束缚。
然而这些提议并没有什么卵用,已经登基为奥兰多七世的帕尔斯女皇,怎么可能再让奥兰多六世恢复健康?即使这个人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她也不允许任何人通过任何方式,来摊薄她手中的权力。没有用毒药毒死奥兰多六世,已经是帕尔斯女皇的宽容大度与仁慈了,还想叫他恢复健康?
别做梦了。
见到这个女儿出现在自己的“冷宫”里,奥兰多六世的脸上闪现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当然,还有一丝欣慰的目光。作为一个统治帝国数十年的皇帝,奥兰多六世对“皇帝”这个位置有着深刻的理解。从父亲的角度来看,帕尔斯女皇绝对是大逆不道的那种,反噬了他这个父亲。
他不过是病倒了,帕尔斯女皇就迫不及待的宣布要继承他的皇位,连哄带骗的得到了他的许可,也得到了大臣们的支持。待他情况好转一些之后,帕尔斯女皇居然将他幽禁在深宫内苑,不让他接触任何朝臣和贵族,当真是一个逆子。
但是从皇者的角度来看,帕尔斯女皇做的非常好,超出了他的预计。不仅顺利接过了权力的权杖,还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支持。她的冷酷无情和小心对得起她现在的身份,皇帝从来都是孤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懊悔中度过,这一点奥兰多六世深有感受。
隔了差不多两个月,再次看见这个女儿……不,奥兰多七世皇帝的时候,奥兰多六世的心情还是有些起伏的。
“今天怎么有空到这个地方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奥兰多六世的话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这座宫殿里只有四名粗使仆妇,这四人从来不会和他说哪怕任何一句话,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每天来帮助他完成日常的梳洗和打理之后,就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无论他声嘶力竭的呐喊咆哮,还是将所有的东西摔的满地碎片,那四个粗使仆妇就远远的看着,同时保持静默。
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一个惹人笑的可怜虫。
他看见帕尔斯女皇的时候,哪怕心中再不愿意,也忍不住出口嘲讽起来。他想要交流,想要和人说说话,不管是被骂还是被嘲笑,他都渴望交流。他已经受够了自己和自己说话,他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受不了这一切变成一个疯子。
帕尔斯女皇就近扶起一个椅子坐下,翘着腿,天气已经升温,她穿着短裙,露出了洁白的小腿,就像莹莹发光的宝石一样。
“今天碰到一些事情,心理有些感慨,所以像来看看您。”,帕尔斯女皇笑颜如花,春风佛面,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做出那些令人发指的命令,去苛待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您说,是不是人的年纪大了之后,都会变得心软起来?”
奥兰多六世嘿嘿的笑了一声,嘴巴不张开的时候还好,一张开就歪到了一边,“别人是不是这样我不清楚,不过我的确是这样,而且我也后悔了。”,他笑的有些阴森,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双黯淡的眼珠子没有光泽的盯着帕尔斯女皇,“不然,你也没有这个机会。”
“你说谎!”,帕尔斯女皇毫不在意的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使用自己的能力,这种时时刻刻能掌握别人内心世界的能力让她有一种彷如神明的感觉。高高在上,洞悉一切!
奥兰多六世眼珠子转了转,“这就是你的能力么?读取我内心的想法,还是看穿我内心的波动?不得不说,祖先赐给了你一个绝好的能力,至少比我的好。”
帕尔斯女皇突然间来了兴趣,每个族长,或者说每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在尽可能的掩藏自己能力的信息。像甘文这样毫无保留的将他的能力吐露的人,整个帝国也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是格雷斯元帅。她对那些人的能力都很好奇,或多或少也有所猜测,不过准不准就很难说了。
“父亲,您的能力是什么?”,她不由问道。
奥兰多六世摇了摇头,这是他的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似乎是知道这位老人拥有怎样的心智,帕尔斯女皇也不再问,“最近艾勒妹妹回来了,卡波菲尔家的老东西和您一样,都变得心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