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想是回想到了那动情之处,一双保养得宜的玉手,也是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她这一颤抖,正在熟睡之中的皇帝朱见深,被人绕了清梦,哪怕虽是在睡梦之中,却也是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万贵妃见此,却是极为压制的吸了吸鼻子,想要忍住眼中的泪水;可奈何,她想到了伤心之处,却是不由自主的便哽咽出了声音来。
她这一哭,眼角的泪水,便更是忍不住的汹涌而出了。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出,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低落到了朱见深的脸上。
脸上突然而来的湿意,让朱见深原本轻轻皱起的眉头,越发的紧锁了起来。
他微微的侧了侧身,这才悠悠的睁开了双眼,无奈的看向了万贵妃的方向,眼里闪过了一丝心疼。
“贞儿,你怎么了?”皇帝朱见深翻身而起,坐了起来,一把搂住了还在哭泣的万贵妃。
贞儿跟了自己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哭的如此的伤心。朱见深本就心软,此时见到心爱的妃子如此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倒是让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怔怔了。
想当年,自己年幼之时,在后宫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皆是贞儿硬着性子,对自己挺身相护。所以,在他的记忆之中,万贵妃一直是性子利落,坚强而大方的。
如今,他看着万贵妃一脸的哭意,不由怔怔的想到,他的贞儿,何时也变得这般的小女子模样了呢?难道,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太过忽略了贞儿吗?
朱见深搂着嘤嘤哭泣的万贵妃,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一边忍不住的自我反省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前朝之中因为哈密的战事,诸事繁杂,他亦是操心不已,常常忙到深夜;回到后宫之后,又因为太子在外出征之顾,他又要时时的去安慰一番承乾宫的纪淑妃,故而去后宫其他地方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起来。
况且,慈宁宫母后那边,又是时常的念叨着太子朱佑樘,他虽是皇帝,可身为人子,也是必须要日日去慈宁宫里坐坐,安慰安慰自己的母后的。
此乃人伦孝道,他尽管和周太后并不亲热,可也是必须要遵守的。
故而,如此一来,他能抽出来的来后宫的空余时间,也就更少了。本来他也是可以抽出些时间来看看万贵妃的,可奈何又因为那日在钟粹宫门口所发生的事情,也实在是让他太心寒了一些。
他虽然是真心爱重万贵妃的,可万贵妃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又的确做不到毫不介意。更何况,这其中牵扯到了旁的女子的一生。
想到自己早早就夭折了的那个孩子,想到被幽禁在钟粹宫中十多年的另外一个女子,朱见深不由深深的一叹。他身为人父、人夫,又如何能不管不顾呢?
于是,这仅有的空闲时间内,他还得常常去钟粹宫柏贤妃那里坐坐,安慰安慰那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
这样一来,他又哪里有时间来看看万贵妃呢!
尽管,他也是想她的;可只要一想到她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朱见深的心中,又觉得十分的堵得慌。他这心中一堵,便自然只能去钟粹宫坐坐了。
也许,只有面对柏贤妃那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一张笑脸,自己内心的负罪感,才会少上几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