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就吓到了呗”。月楼也笑了,“人吓到松鼠,听起来蛮有趣的。”
“这边不是有溶洞吗?怎么还没看到?”
“应该还在上边,我们赶快走吧!”
石阶的确很长。月楼缓步向上,四肢逐渐运动开来。她感觉浑身发热,像是躺在温热的暖笼上般舒服。她轻声唱着歌,声音清越悠扬,出谷黄莺与她相比都稍显逊色。
这里分出一条路,路前也有块石碑,石碑上写得是‘仙境神阁’。
从洞口看去,可以看到里边有很多石钟乳。它们有的瀑布般倒挂而下,有的像是从地上生长出来的。钟乳石打着各色灯光,通体透亮,色彩纷呈,果真如仙境般迷人。
月楼挽着聪山的手臂,道:“我们进去吧!”
他们忘我地欣赏着每一块钟乳石,不禁为之神魂颠倒。
聪山抚摸着一个钟乳石道:“你看它像什么?”
只见这个石钟乳有身子、有头,有耳朵,甚至还有短短的尾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四肢是连在一起的。
月楼以手托腮,道:“它既像狗,又像猫。还是更像狗吧!”
“对”。聪山点头道,“这些东西竟与动物相仿,真是神奇啊!”
“是的,自然的确神奇无比。你看我们的身体多么灵活,多么协调,情感多么丰富,这些也足以显示出自然的奇妙。”
月楼接着道:“作为自然界中的一员,人本应该敬畏自然。可是现代的许多事业和工具却在破坏自然,残杀其它动物。战争会伤害人类自身,何尝不是对自然的伤害呢?”
他们继续欣赏石钟乳,只见有的像云朵、有的像海浪、有的像利剑、有的像鞋子、有的像龟壳,有的像马蹄。
月楼一路向前,两旁的石钟乳愈加奇瑰,灯光也愈加缤纷。她突然被一个形似棒棒糖的钟乳石吸引。
月楼笑着道:“这么大的棒棒糖我可是头一次见。”
隔了半晌,后边仍无答话。她这才发现聪山不知何时已不见了。
她皱着眉往回走,突然看到角落里似是躺着个人。月楼心头一紧,连忙走了过去。
这人躺在地上,前胸已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他爬来的方向有一条长长的血迹。男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月楼用手指按在他的脖颈上,发现他仍活着。
她轻拍着男人的脸,焦急道:“你醒醒啊!醒醒啊!”
过了很久,男人才幽幽醒转。这时月楼已急得流出了眼泪。
他指着身旁的背包,虚弱地道:“水,水。”
月楼连忙打开背包,取出水,把他扶正,将水缓缓倒进了他的嘴里。
又过了很久,男人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可怕的经历:他们一行三人来这里探险。到了洞的深处,突然见到一只鳄鱼。
男人惊讶道:“那是一只白色的鳄鱼!”
一个伙伴恰好将灯光打在了鳄鱼的眼睛上。这时他们才发现鳄鱼因为过久了洞穴生活双眼已盲。他们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经过鳄鱼之后,他们三个才松了口气。
正当他们以为已经安全的时候,鳄鱼突然扑了上来,咬死了他的两个同伴,又重伤了他。
男人眼中犹有浓重的惊惧之色:“要不是我求生意志顽强,现在肯定也被咬死了。”
他说完之后,月楼又给他喂了一些饼干。
月楼柔声道:“我丈夫也在这里,我把他叫来背你下去。”
她正待起身,男人猛地把她摁在了身下。
月楼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男人,可想到男人身有重伤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喘息着道:“我不能让你走,我现在离不开你!”
聪山找了月楼许久,当听到这边有声音时匆忙跑了过来。他一来就看见了男人压着月楼的这一幕。
他竟将整个身体紧紧压在月楼身上,而月楼竟没有丝毫反抗。
聪山一脚将男人踢开,月楼慌忙站起。她正想解释,聪山突然一掌掴在了她的脸上。
狠狠掴在了她的脸上。
月楼生气道:“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聪山又掴了她一掌,气愤道:“我打你怎么了?你一背开我就和其他男人做这种事,难道不该打吗?”
“你难道以为我是那样的人”?月楼眸子里闪着泪光,道。
“那是为什么”?聪山额角青筋毕露,一字字缓缓道,“我知道你一开始就瞧不起我。我是个孤儿,而且做过乞丐。你那么有钱,本可找最好的男人。你嫁给我就是为了羞辱我!打击我!”
月楼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丈夫的眼睛,像是想要窥破他的心。
聪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月楼并没有如平常女子般扑到他身上解释。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终于泪流满面。
她从山上下来时,想了很多,她觉得自己本该立刻向他解释清楚的,他毕竟是个自卑,多疑的人。
她下山后没有吃饭,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就回到了旅馆。
“进去之后我先要向他讲明事情的原委”。她心里想道,“他很爱我,而且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她这样想的时候,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仔细看后,发现聪山已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带走了。
她躺在床上,眼泪从她那洁白的面颊上不停滚落:“在一起四年,他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我的爱与关心换来的难道就是猜疑吗?”
她也不知哭了多久,想了多久,终于饿着肚子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很黑。
她缓缓走到了窗口。
天又下起雨来,行人撑着伞在古旧的街道上行走。小贩的吆喝叫卖,游客的鲜衣华服,她都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只有无尽的悲伤在她的心里翻腾。
一朵烟花在雨中升起、炸裂,陨落,她的心里更加感伤。
她本是个快乐的人,可命运为何要让她变得忧伤?
她也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终于走进了雨中。
雨更大了,她仍缓步行走,任雨水在自己脸上,身体上流淌。
她到城外时,发现车子已被聪山开走。她又搭车来到飞机场。飞机也已被聪山开走。
她买了第二天的机票,住了一晚旅馆,终于独自返回了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