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雨琪一番话,杨弘芝苦苦思索了一整个晚上,他本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不求什么功名利禄,没有与天比高的雄心壮志,但求安稳的生活,何况为国尽忠,平步青云的又有几何。
虽然杨弘芝并不知道赵雨琪是什么身份,从她的口气,和几个衣着不凡手下看来来头不小。
他不是没想过给周惜喃营造以一副美好的未来,只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暗流涌动,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能够安稳生活已是着实不易,或许把握眼前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吧。
杨弘芝不是没想过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说不定日后的现代课文中能读到他的名字,但这一切只是虚妄,杨弘芝没蠢笨到自己会像一个集万千运气于一身的傻子,一路的敌人跪在地上让自己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想通之后,杨弘芝才堪堪睡着,第二天大清早便直接去了医馆,整理店面,周惜喃似乎也没有受到昨天事情的影响,殷勤的帮着打扫店里。
杨弘芝知道这女孩虽然心思活络,但到底是十六岁,在现代就是那种满是问题的青春期女孩,心思极为敏感,所以也懒得提这种事情,想起上次跟她说叫她另择夫婿,简直就是有病,好在这小妮子不在意。
医馆里颇为清闲,没什么病人来,倒是昨夜把酒言欢的赵达托人送来一封信,看信的字体娟秀,想来就是那个女孩所写,周惜喃虽然年龄还小,但还是有女子心性,一看到这封信,便伸长脖子,细心关注,看到杨弘芝回头,又急忙缩回去擦桌子,惹得杨弘芝一阵好笑。
杨弘芝也不做作,招来周惜喃帮他看。看完之后,杨弘芝了解其中意思,信封中有两张纸,一张是劝说自己做官和离去的事,另一张则是举荐信,可以前往开封,寻找信中大人,举上此信便可。
杨弘芝将信封重新封好,坦然对着周惜喃道:“惜喃,你看着办吧。”周惜喃知道,这是杨弘芝相信自己,接过信便走回了后屋。
杨弘芝不是急功近利的人,何况就算你拿着信得到了官,没有真才实学,反倒叫人小看,相比之下还不如做做大夫来的悠闲,不过赵赵雨琪此人看来不简单啊,竟然能叫开封府一方大员替我举荐,还真是受宠若惊。
想通之后的杨弘芝颇为轻松,正要出门晒晒太阳,却见一身着青衫布靴的文士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正是清河县县衙里的师爷。
“不知冯师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杨弘芝客气道。
冯靖言也是一作揖,开门见山道:“杨贤弟,昨日之事不知考虑的如何?”
杨弘芝没有过多犹豫道:“冯师爷在刘大人面前大力举荐我,草民哪敢恃才放旷。”
“哦!”冯靖言一喜,笑道:“杨贤弟果然开明。”
一日不见,冯靖言只觉得杨弘芝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更加通明洒脱,心中暗道,长此以往下去,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早些打好关系也好,当下口气客气不少。
冯靖言接着道:“验尸这行本事不干不净的行当,杨兄弟坦然接受,是我始料未及,我也同刘大人通过话,杨兄弟不必为这份名头感到为难,刘大人决定另设一个名头,在楚捕头之上,杨兄弟亦可享有官府的津贴,亦可做自己的事情,只是有凶案发生时,杨兄弟就需要行使其职责。”
杨弘芝点点头,他对做官不感兴趣,但对验尸取证却颇感兴趣,不在乎什么名头,只是没想到对方连自己不怎么担忧的问题也解决了,这下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杨弘芝把冯靖言请进屋中,沏了两杯茶。冯靖言乃是一个胸怀大志的读书人,奈何这些年下来,棱角被磨平,辅佐过了几任县官,却还是没法跟着上去,只是这次摊上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倒也叫他死了心,哪知碰到这么个有趣的年轻人,想着自己也没戏了,不如提携提携。
杨弘芝没他想的那么多,两人相互聊了几句,冯靖言本以为这年轻人擅长医术,验尸,没想到连诗书礼仪也懂得,跟那个愣头青楚照截然不同,心中不由一喜,好似找到了知音。
在此处逗留了片刻,冯靖言便以回报事情为由,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