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夜梦幻的场景, 和一连串起伏跌宕的惊吓后, 脑子空空茫茫到怀疑人生的柯全和鲁用, 以及振奋兴奋激动的护卫们, 怀抱着完全不同的心情,跟随着太子回到太子居所。
一夜好觉,贺琅按着生物钟的时间自然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一脸激动的柯全。
“殿下,吉兆啊。”柯全的眼中有着明显的血丝, 很明显他一夜未睡。
贺琅不动声色的坐起身:“什么吉兆?”
柯全指着外头:“昨夜邱仙子洒落星辉的那片农田, 庄稼长高了一大截啊。”柯全已经自动的把称呼从邱姑娘升级为邱仙子了。
“长高了一大截?”贺琅缓缓的重复了一遍,很明显不相信, “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故意讨巧吧?”
为了奉承皇帝,底下的官员们经常会搞一些人为的祥瑞,贺琅前世今生都听到过许多, 甚至还亲眼看见过实物,所以贺琅听到柯全说“吉兆”, 第一反应就是柯全借着昨晚的事搞了人为祥瑞。
柯全闻言便立刻跪了下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的的确确是天赐吉兆,殿下可亲自去看一眼,是真是假, 殿下一看便知。”
贺琅有些惊讶柯全的反应,在他的印象中,柯全一向是稳重的内敛的, 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指天发誓的,那是鲁用。
想到鲁用,贺琅先看了一眼四周,没看到他的身影:“鲁用呢?”
“鲁用已经在那片农田守着了。”柯全应道。
“唔,行了,你先起来吧,先伺候孤更衣洗漱。”贺琅朝柯全虚抬一臂,柯全顺从的站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小心无比的伺候起太子。
一番更衣洗漱之后,贺琅没有用早膳,直接迈步前往昨夜的那片农田。
离着农田还远,贺琅就看到农田那一片围着许多人,有守在农田周围不让人靠近的士兵,也有守在农田周围极目远眺的农人、农妇和孩子们。
贺琅加快了脚步。
柯全高声唱报:“太子驾到。”
听到这声唱报,守在外面的农人和农妇马上赶着孩子们远远退开,并跪在了路旁。
贺琅越过他们,疾步往农田走去。
喝,这是怎么回事?
贺琅惊讶的停住了脚步,在他的眼前,是整整齐齐的一大片庄稼,这些庄稼是他眼熟的庄稼,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些庄稼的高度远超高不远处的另一片庄稼,明明两者是同样的作物。
昨晚有这么高吗?
贺琅努力回忆。
守在农田边的鲁用见到太子赶紧小跑迎了上来,但被柯全以眼神示意,没有出声打断太子的思绪,只是默默的站在了太子身旁。
贺琅昨晚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庄稼的情况,他的眼里就只有舞动着夺人心魄的美丽翅膀的心上人,还有灿烂的星空,和令人心悸的层层莹光,至于其它的事物,那些全是黑乎乎的背景板,略掉略掉。
所以贺琅努力回忆了半天,什么也没回忆起来。
贺琅走到农田边沿,蹲下身,很用力的扯了一把庄稼。
嗯,底下很实,没有松动的感觉,这根是长在地里的,不是临时移来的。
贺琅站起身,朝身后招招手:“你们去找个积年的老农来,让他来说说这些庄稼有什么特别。”
鲁用早有准备,马上就领来了两个老农,看他们一身的油黑皮肤,满脸的沟壑沧桑,宽大的指节和粗励的老茧,一看就知是伺弄了庄稼几十年的老农。
两个老农手足无措的就要跪下给太子磕头,他们虽然在皇庄待过几十年,但他们从来没见过皇室中人,更不要说万万人之上的太子了,之前鲁用临时交待给他们的参拜礼仪,此刻他们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记得跪下磕头了。
贺琅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了声免,就指着庄稼问:“你们说说,这些庄稼与别的庄稼,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说到庄稼,两个老农就有话说了,但他们说的磕磕绊绊、七零八碎,贺琅耐着性子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他们的解说。
简单来说,这些庄稼昨天还是与别的庄稼一模一样的,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一样高度,一样的生长期,但一晚过去,这些庄稼不仅比别的庄稼高了一个成人的手掌高,而且底下要开的花苞也比别的庄稼多了两圈,要是一切顺利,这些庄稼不仅可以提前半个月到一个月成熟,而且结的穗也会比别的庄稼多出三到五成,这就意味着,这片农田将会大大增产。
只要是个脑子清楚的人,就知道粮食增产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贺琅是太子,是帝王,他更知道粮食增产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民心!
在前世时贺琅看过太多抛弃故国的人,尤其是百姓,那些背弃大燕投奔西北成贼的百姓,可是很多很多,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什么国家大义什么风骨脊梁,都不如粮食重要,说句有粮便是娘也不为过,只要能让他们吃饱,能让他们的日子有盼头,改朝换代完全不是事。
所以,得粮食者,得民心,这是句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