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么……连吟诗都不会,这市井村妇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钟意顿了顿,还是那一句,“不会。”
孙大少奶奶终于忍不住用手绢掩了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敢问宁夫人,你会什么?”
钟意默然,四周一阵暗中讥笑,上首的云氏见状,终于开口打算给钟意解个围,道:“孙大少奶奶,大嫂才成亲不过一月为到,有些东西尚未……”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是无用之物,我为何要会这一些?”
云氏贤惠地解围之语尚未说完,便叫钟意横\插截断,虽是语音淡淡,却是掷地有声,叫场中众人的脸色纷纷一变。
那些都是无用之物?那她们这些人算什么?
孙大少奶奶自也是眉心一蹙,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为雅事,向来为文人雅士所喜,千古流芳,若这些皆是无用之物,那敢问宁夫人,何为有用之物?”
看着眼前的咄咄逼人,钟意唇角的笑意不变,同一旁的绿媛轻声吩咐道:“去外面把左边的架子上的齐眉棍拿进来。”
钟意看过了左边的兵器架子上只有一根棍子,便是不识兵器之人亦能认出来。
“是。”
绿媛领命走了出去,众人只相对而视,不知钟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到看着绿媛拿着齐眉棍进来,面上方又露出了鄙夷的笑意。
这难道是要如护院一般,当众耍一套棍法不成?倒是有用,捉贼么?
钟意笑了笑,起身走到中间接了绿媛手中的齐眉棍,与周围讥诮的神色仿若未闻,新授慢悠悠地挽了两个棍花,看着周遭的嘲弄之意越来越盛。
云氏看着,心中虽是嘲讽,可到底今日是她主持的场子,钟意也是她请来的,不能随着她丢人,便站起了身有些焦急道:“这舞枪弄棒的,可是别伤了嫂嫂,这宴上的主菜已是备好了,乃是从泉州快马加鞭运来的海鱼所烹,嫂嫂快回来,咱们大家一起尝尝,这海鱼凉了可就腥……”
“啪!”
云氏的话音尚未落下,只听一声脆响,钟意挽了一个棍花之后忽然膝盖一抬,生生将那小臂粗细的棍子用腿给折成了两段。
行至如此粗暴,亭中的众人看着那折成了两段的棍子,感觉脖子后面有些凉飕飕的。
钟意一脸风轻云淡地把两截断了的棍子往地上一丢,施施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诸位当知道,我朝百年来战事连连,多少子民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才保住了京中的歌舞升平,我的夫君亦是南征北战二十余年,金戈铁马,尸山血海。”
“我幼时长在军营,也亲眼见过刀光剑影,马革裹尸。都说出嫁随夫,圣上既然将我赐婚与将门,我当理应与我夫君同心同德。”
“孙大少奶奶身在京中,自然能顾于琴棋书画,于孙大少爷红袖添香,而我夫君乃战场上的铮铮男儿,我自当学于刀枪棍戟,方能相得益彰,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于我,于我的夫君,于战场上夺敌首级……”
钟意对着孙大少奶奶,唇角终于再次勾起,“百无一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你们。
钟意悠悠移开眼眸看向地上那两截棍子,道:“小荑,将这两截棍子送去厨房,虽然断了不能使了,可放进灶头还能当柴火烧饭呢。”
木棍乃是十八般兵器之一,完整的时候上阵对敌,便是断了尚能烧火做饭,诗词歌赋呢?在战场上陶冶情操么?
“你……”
都是后宅里的人精,怎么能够觉不出钟意那两句话里头的意思?孙大少奶奶的指甲都要抠进桌案上了,可顾忌钟意身后的宁祁又不敢发作,一口气生生吞了回去。
云氏看向钟意的眸光微闪,笑了笑圆场,“主菜都快要凉了,海里的鱼要是凉了可是腥得很,来人,还不赶快上菜。”
云氏的吩咐下去,早已候在亭外的丫鬟立即便端了主菜进来。
宴中缓缓又恢复了之前的热络,却再没人上门找钟意的麻烦。
钟意正是乐得开心,也不管对头孙大少奶奶时不时飘来想要瞪穿自己的眼神,只专心顾着桌上盘子里的东西。
不得不说,虽然宴不是什么好宴,但是这菜品,真真是极好。
想着今日一役,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她来这种宴上,钟意每一口都品尝地异常认真,不知道宁祁小厨房里的师傅能不能做出这一手来,正好宁祁也喜欢吃鱼,哪天趁宁祁回来吃饭的借口让小厨房的人铺张浪费一回。
嗯,钟意觉得这个是个好办法,既显得自己贤惠贴心,又不会让宁祁怀疑她是个败家老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