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后宅安静下来她能舒坦一阵,没想到这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日子因为王小公子一事,城里的夫人们几乎分了两拨,一波是韦夫人为首的临安老臣,另一波则是与王夫人颇有交情的莫泽旧派。江沅身份特殊,既不能站队,也不能事不关己,只得每天对着那几张面孔虚与委蛇。
这事江沅没问过宋延巳,但张夫人毕竟是王小公子的亲舅母,这些日子每每见她都要梨花带雨的哭诉一番,一想到明日去张夫人府上她就头疼,这会又见宋延巳春风含笑的模样,脸色就更加的阴沉,“你倒是过得舒坦。”
“火气可真大。”看她变了脸色,宋延巳知她夹在夫人的派别中受了不少夹板气,笑着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你未曾跟我提过,我自然认为你应付的如鱼得水。”
“那我现在提了。”江沅反手握住了他不老实的手指,使劲捏了一把,见他依旧风轻云淡,不觉得有些挫败感,“说吧,这事你究竟怎么办?”
劲还挺大,宋延巳想着反手把她拉到怀中,轻啄了下她的香腮,他身上还挂着清酒的香气,闻得江沅都有些醉,“很快就能结了。”
“真的?”江沅听他语气肯定,当下心中的烦闷之气就被一扫而光,只是这份欣喜没持续多久,就被满腹的狐疑取代,她一向小心谨慎,心细善察,欣喜过后,只需片刻她就能头脑冷静下来察觉到宋延巳话里的不同,他没告诉她过程,只说了结果,于是疑问道,“怎么了结?”
“秘密。”宋延巳说完这话,眼光飘飘扫向窗外,空中竟无半点星光,他嘴角不由的扬起一个弧度,笑的有些阴寒,“你要听么。”
江沅小动物的第六感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头还疼么。”
更疼了!江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一头扎到宋延巳怀里,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看他,撒娇道,“您在我就不疼了。”
这小模样该是极可爱的,江沅觉得很满意。
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宋延巳不再回答,既然她愿意演戏,他就陪着她玩好了。
月底,临安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大事,纵然江沅重活一世,也料想不到,惊的打翻了茶盏。
韦之敬的小舅子和王初德家的幺子一案原本只是一场命案,但是韦之敬死活都要护着他小舅子,多少惹了些嫌疑,宋延巳这边是铁了心的油盐不进,韦之敬是前皇帝的老臣,原本就不得莫泽这批跟着李晟打江山的臣子待见,朝中派别日渐白热化,宋延巳此举虽然平白被参了多次,但也得了莫泽一派的青眼,威望水涨船高。
谁料这越查事越多,宋延巳安插的探子无孔不入,进展神速。更是在一个深夜带着一个队的人闯了韦之敬小舅子的府邸,在后院挖出了整整十大箱黄金,众目睽睽之下,想藏都藏不了。
“大人,大人!”韦之敬的随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大堂内。
“说!”韦之敬不停地踱步,一见他长随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了,但还是忍不住质问,“如何?”
“听说出了金子还有书信。”长随跪趴在地上,满脸后怕,“还好只是和爷您的。”
韦之敬踉跄了两步,将将扶住八仙桌,手指有些颤抖,“去!查查还有什么!”
“大人,人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也得保!不然……”韦之敬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寒光一闪,“不然,就……”
随从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如捣蒜。
“做的干净些。”
韦之敬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宋延巳把字条折成一片投入火盆中,转头看着面色隐晦不定的钟濡,说的每一句话都插在他的心尖上,“你为他卖命,结果不还是被他视如草芥,弃之敝履。”
“他是我姐夫!”
“你以为你没了,你姐姐还能过的如原来一般?”宋延巳嗤笑道,“你姐姐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韦夫人,就是不声不响没了,也无人察觉。”
看着钟濡,宋延巳继续道,“跟我合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