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上官浅韵沉思良久,总算明白了花镜月引蛇出洞的目的。她脸色一冷,吩咐持珠道:“让人出宫一趟送信给小皇姑,告诉她,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持珠领命后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随着他们一起回到了昭阳殿,而在暗中,她则唤出了暗卫,让他们前去白鹭洲送口信。
暗卫总共出动了五个人,分了五路去送口信,无论谁能出宫,这口信都能传到上官思容耳中。
花镜月一开始就站在皇宫中最高的地方,负手望着从未央宫出来的几拨人马,一波是太皇太后宫里出去的,一波是昭阳殿出去的,还有一波是漪澜殿出去的,呵!皇后竟然也想掺和一脚?这是决定要和皇上夫妻情尽了?
不过这位长公主到底是要做什么?皇后的人是去自己娘家的,太皇太后的人肯定是去安家的,那这位有展君魅陪在身边的凝香长公主……她的人又是去给谁报信呢?
难道师父占卜对了?归来的凤女,便是搅动天下最重要的那只擎天巨手?
而持珠派出去的那五个人,其中有三个人被太后的人拦住。
还有一个人被夏侯远的人拦住,再怎么说,太后也是他岳母,皇上也是他大舅子,都是自己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怎能不帮着自己人?
最后一名暗卫,受着伤来到了白鹭洲,将消息传给上官思容后,便片刻未敢留的离开了。
而在上官思容接到上官浅韵的传话后,便收拾了一下,戴上白纱幂篱,便欲出门去。
杨宸当见上官思容要出门去时,便出声问了句:“你这是要去哪里?”
“出去办点事。”上官思容曾和上官浅韵做过交易,只要上官浅韵能帮她保住杨宸,她便可为上官浅韵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铲除玉家所有朝中势力。
第二件事,便是保住上官弈。
“办事?你这么晚出去是要办什么事?”杨宸走过去拦着上官思容去路问道。
上官思容对于杨宸这样的举动,她只是疑惑的皱下眉头,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她勾唇眯起那双柔媚的丹凤眼,笑的勾魂摄魄道:“杨宸,你是对我动心了吗?顽石也会点头,我真是感到该高兴呢!”
杨宸白净的脸上浮现红晕,眼神闪躲的嘴硬道:“我没有看上你,只是念……念你的恩情,才会说了句……说了句关心你的话。”
上官思容对于杨宸的嘴硬,她只是勾唇无所谓一笑:“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对你这个冤家,也从来没抱过什么希望。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们彼此都有彼此的自由,我之所以强留你在此,也不过是不想你有事罢了。”
“我……”杨宸望着上官思容离开的背影,一个“我”字后面的话,却怎么也上说不出口来,不是他不想让上官思容知道他也心悦她,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表示喜欢。
上官思容很快出了白鹭洲,在暗夜中如夜莺般吹响哨子。
很快,便有许多黑衣人飞驰而来,脚落屋顶不惊响瓦片一声,可见这群人轻功都是极好的。
上官思容一袭白衣很是显眼,她对着那十多名黑衣人,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众黑衣人接收到这个命令后,便迅速的领命转身离去,速度之快,犹如暗夜蝙蝠。
花镜月,在深夜出了宫,来到了汉中王府。
上官弈在正准备安排防范之前,忽然,见到一名白衣女子,如鬼魅般来到他的书房。
上官思容见到上官弈的第一句话:“她让我传话给你,凡事稍安勿躁,暗中自有人护你平安。”
上官弈没来得及问对方是何人派来的呢!便见对方已如来时般,飘忽如鬼魅般的离开了。
上官思容这次来一是为传话,二是为安排人保护好上官弈,三是为了会一会花镜月此人。
花镜月到来时,便被一名白衣女子给挡了去路。
上官思容一个转身挥袖间,便甩出一条白绫,白绫上缀的刀片细薄如柳叶,在黑夜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夺命嗜血的寒光。
花镜月见此只是淡定的站在原地,等白绫快要碰到他身子时,他宽袖下的手才快如幻影般一转手,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把锯齿形匕首,刺啦!匕首飞出,顺着直线,将那条白绫割破成了两半。
上官思容脚尖点地极速后退去,对于那把匕首柄上连着银链子的奇怪武器,她双眸骤然眯起,将白绫收回化作卷蛇,阻止了对方心狠手辣的一招后,她璇身落地冷声道:“唐氏一族的夺魄刀,竟然会在百年之后再现世间?”
花镜月在被人一语道破身份后,依旧淡冷从容道:“你既然能识得夺魄刀,也已该知晓我的身份,那今夜……我便留不得你了。”
上官思容在感受到来自对方眼中的杀意,她也不敢再轻敌了,挥袖甩出一把银色的长鞭,长鞭尾尖上缀着一对银铃铛,银铃铛的音色很清脆,悦耳动听,使人沉迷。
花镜月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淡冷模样,薄唇轻启,吐露出三个清晰的字:“摄魂鞭?你是上官氏的持令尊主?”
在当初三王一起打江山时,曾得到过一块天外陨石,呈三色,红,橙,黄。
而这块天外陨石最终被分割成三块,被雕刻成了三块令牌,火凤令,黄龙令,炎阳令。
而在三王在打下江山后,因为帝位之争而产生了矛盾。
唐凤支持上官氏为帝,而另一位王主却想自己为帝,因此,曾经结义兄妹的三人,就这样分歧到最后成了仇敌。
直到后世数百年来,他们的后代都一直无法化敌为友。
而唐凤为了支持上官氏,便对上官氏承诺下,子孙后代,无论是何人,都需娶或嫁上官氏后人。
上官思容趁花镜月片刻失神之际,便收鞭转身飞离了此地,只留下一句:“莫忘你祖先的承诺……”
花镜月垂手伫立在屋脊上,望月良久,才苦笑轻叹一声:“祖先的承诺早已无用,唐家后裔不会遵从此承诺,上官氏这一代的人,也从不曾遵守过此承诺。”
当年凤王立下此承诺之时,便有明令过,此承诺为唐氏与上官氏嫡出之约。
可而今这一代……上官氏嫡出的长公主,而今可是已嫁给他人为妻了呢!
而他这个唐氏嫡出子孙,也从未想过要娶上官浅韵,纵然对方再美若天仙,也无法打动他心,只因情爱对他而言,根本重不过那掌控天下的权势,来的诱人。
上官思容在离开汉中王府很远后,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汉中王府的方向,幂篱后的眉心紧皱道:“凤王的后代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天机子的嫡传弟子?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为那丫头而来的?”
唐氏和上官氏世代联姻的事,她是有所耳闻过的,可而今上官氏嫡出的长公主已为人妇,纵然唐氏的后人再来找……他们总不能干出强抢他人之妻的事来吧?
花镜月只是在汉中王府屋脊上迎风伫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上官弈对于这个夜来要杀他,却忽然又离开的花镜月,他在疑惑不解的同时,也暂时暗松了口气。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他也不例外。
看来,有时间,需要约见他皇姐秘密商谈一番了,总要商量出个铲除花镜月的办法来。
皇宫
昭阳殿
上官浅韵在听了持珠的回禀后,心总算暂时安下来了。
展君魅在见容雅带着人都退下去后,他才问与他对面坐在床的她道:“你是怕花镜月杀那个人?”
上官浅韵对他的问话点了点头,道:“他是父皇则定的继承人,我有责任保护好他。再者说,我很好奇花镜月到底想做什么?他为何要得到凤王令?”
展君魅对此给了她解释:“凤王令是唐凤的东西,我让墨曲查过,凤王令只对唐氏后人有用,对于别人……没什么大用。因为,只有凤血,才能让凤王令之密现世。”
上官浅韵摇了摇头:“不!凤王令只是其中一把钥匙,我父皇在世时曾和我说过,当年三王争霸天下时,曾聚集了一笔巨大的宝藏,而这笔宝藏的开启钥匙,便是凤王令,御龙令,藏灵令。”
“嗯?当年的三块令牌,不该是火凤令,黄龙令,炎阳令吗?”展君魅记得很清楚,墨曲说的便是他说的几个名字。
上官浅韵望着他摇了摇头,笑说道:“你说的那是三令最初的叫法,后来龙灵飞欲与高祖争天下,在战败失去踪影后,三令便被高祖给改了名字,火凤令变成了凤王令,炎阳令变成了御龙令,黄龙令则成了藏灵令。”
展君魅听完她的解释,只觉得这上官氏的先祖可真小气,江山都夺得了,竟然还对曾经的义弟这般贬低,御龙令?这是要把龙灵飞踩在脚底下的意思了?
“其实高祖之前真气过龙灵飞,可后来却满是追忆怀念,所以黄龙令才会变成了藏灵令。”上官浅韵在明着为她家先祖说话,更用眼神威胁展君魅,好似对方再多说一句贬她先祖的话,她就让对方好看一般。
展君魅摇头苦笑,受她威胁,违心的道:“你家先祖最有情有义了,不过,我很好奇,相传凤王唐凤和龙灵飞是彼此相爱的,可既然她爱着龙灵飞,又为何反支持你家先祖,而最终与龙灵飞闹得从情人,变成了仇敌了呢?”
上官浅韵望着他,颇为感叹的道:“你们男人和女人想法不一样,你们是有了江山便不会缺少美人。可女人要的却很少很小,我们只想要一个爱自己的夫君,和一个平淡幸福的家。凤王再强悍不输男子,可她始终是个女人,她在强悍的外表下,也有一颗想要一个幸福之家的小心思。可惜龙灵飞不懂凤王的心意,反以为爱他的凤王背叛了他,最终……”
展君魅望着她无奈摊手皱眉,他抬手点了她眉心下,将她推到在床榻上,半只着身子低头望着她,一副很深情款款的道:“我这一生注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龙儿,你这美人恩,为夫一定全消受了,绝不会学那傻子龙灵飞……”
“姓展的,你不知羞,这里可是昭阳殿,你……你不会要在这里胡闹吧?”上官浅韵伸手支撑着他结实的胸膛,偏过头去红着脸咬牙道。
展君魅真没想过要在昭阳殿胡闹,他不过是想和她说,天晚了,他们是不是该休息了?仅此而已。
上官浅韵在意识到自己多想了后,便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便推开他自己拉被去睡觉。
展君魅摇头笑了笑,便转身放下了幔帐,这刚躺下,旁边的人儿便转身搂住了他的腰腹,他笑着伸手将她抱紧在怀里,柔声笑问:“不生气了?”
“生气。”上官浅韵嘴里说着生气,可人却往对方怀里紧依偎着,语气颇显委屈道:“可我冷,不抱着你,我会冷得睡不着的。”
展君魅听了她这话,胸膛起伏低声轻笑道:“你以往十八年的冬季里,我可都没出现过,你冷得睡不着……可没有我这个人形暖炉抱吧?”
“哼!就因为你欠了我十八个冬季,才要用八十年来偿还我。”上官浅韵脸颊贴在展君魅胸膛上,颇为不讲理的道。
展君魅对于她这不讲理的话,他只是手往下移,拍了她锦被下的小屁股下:“不讲理的小丫头,就算想找个理由绑我在身边,那也该是爱我离不开我,而不该是我欠你的什么债。”
上官浅韵被展君魅打恼了,可她一仰头要动手打回去,唇却被堵了上,她怒瞪着眼睛,手还是不老实的去摸……
展君魅的眸色变的越发幽深,当制止住她捣乱的小手后,便一通火热的索吻,而后看着她威胁道:“不要再胡闹了,否则……我真一口吞了你。”
“你……姓展的,算你有种,本公主早晚军法处置你一顿,你就等着吧!”上官浅韵一皱眉一生气,公主脾气就上来了。
展君魅望着犯公主小脾气的她,他只是宠溺一笑,柔声哄道:“好好好,我等着你军法处置我。”
上官浅韵本就有冬日犯困的毛病,当展君魅对她服软后,她自然心情一好一放松,就眼皮坠地的打起了哈欠:“你知道怕就好,我困了,要睡了,抱紧我,冷。”
“好,你睡吧!我抱着你,一定不会让你冷着的。”展君魅抱着打哈欠的她,侧身手掌拍着她背,直到把她哄睡着了,他才轻叹一声。
这件事的发展,越来越令他无法掌握了,龙儿要做什么,他也越来越看不懂了。
“子缘……”上官浅韵迷迷糊糊的做着梦,嘴里呓语喃喃着展君魅的字。
展君魅听她做梦也喊着他的名字,他眸光温柔的无声一笑。唉!想她也活的不容易,皇室的坑太深,人深入其中……
“姓展的……”上官浅韵又呓语了一句,翻了个身,便背对了过去。
展君魅对于这样睡觉不老实的她,他只能无声又暗叹,伸手又将她抱回了怀里,温柔的轻拍着……
而在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持珠提剑守在昭阳殿外,天上飘起了雪花,守卫轮班都冻的呼哧呼哧口吐冷气,可她却面无改色的在昭阳殿门口来回走动。
容雅守在殿内,也是来回踱步,警惕四周。
而今夜太皇太后的寝宫里,同样也是灯火通明。
太皇太后正坐在殿中央陛阶上的棚足木案后的锦席上,望着大开的殿门外,那黑夜中飘起的雪花如春日的柳絮,看似美丽,触碰到手却惹人不喜。
无论是冰冷的雪,还是沾发的柳絮,远观都是美不胜收的,近触却是令人喜欢不起来的。
而花镜月那个人便是如此,曾经她初见花镜月少年面貌,只觉得这孩子可真是精美如玉如琢。
可当先帝提起唐氏与上官氏的联姻后……
她忽然很不喜欢起花镜月来,这人野心太过于大,她绝不容许龙儿嫁给这样一个心里只有天下,而无一丝儿女私情的男人。
也便是因为她当初的坚持,才会有了龙儿下嫁展君魅的事。
也才会因为龙儿嫁给展君魅,上官氏失信唐氏的这件事,逼出来闭关一年之久的花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