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缘,我累了,我们睡会儿吧。”上官浅韵抱着他,有些撒娇的,用脸颊蹭着他结实的胸膛,闭着眼睛睫毛微颤颤,红唇嘟了嘟,又似没躺舒服的动了动身子,靠在他怀里,才满意的笑着入睡。
展君魅大手抚着她的鬓发,唇边与眼底的笑意,都带着那抹温柔的宠溺,她要是每回都懂得累了就休息,他也就不用经常担心她会慧极必伤了。
不过,她倒是提醒他了,既然她不厌烦男女之事,那以后在她冥思苦想过于心劳时,也许,他可用这种事令她暂且忘忧。
不过下一次,可不能让她那样折磨他了,真是成亲久了,她什么坏招都学会了。
此时他不得不又叹,媳妇儿过于聪明好学,对于夫君而言,也不见得是什么幸事。
而就在他们夫妻睡懒觉之时,外面又出大事了。
话说,清晨雾蒙蒙,起最早的人,自然是打扫街道的老大爷。
几个老大爷彼此都有彼此打扫的街道,每月赚些糊口的小钱,谁让他们都是要么是儿子儿媳不孝,要么就是无儿无女老两口辛苦的老人呢!
没办法,只能打扫打扫街道,赚朝廷那一点勉强糊口度日的工钱。
这一日清晨,他们打扫完街道,老哥几个一起说说笑笑的回家,没想到,忽然看到巷子里有个人躺着。
本来巷子里躺个人也没什么,过年了,难免有些贪杯的醉鬼,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便露宿在了街头巷尾。
可这个人显然不是醉鬼,因为那人是侧身卧着的,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可衣裳料子却是极好。
最重要的是,那赤着脚露出雪白小腿的人,明显是名女子。
虽然乌黑的长发遮盖住了她的脸,可瞧着这细皮嫩肉且衣饰华贵的,想来也该是个姿色不错的女子。
而且,还可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或夫人。
有一个老爷子要上前去看看那女子是怎么了,怎么大冬天衣衫不整的躺在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其中三四个老头拉住了哪个老头,其中一人很是冷静的说道:“这事咱们不止不能管,还得尽快离开这里,这女子一瞧就出身不简单,她这个样子摆明是被人欺负了,咱们要是留在这里,被她的家人发现了,别说咱们的小命保不住,说不定,咱们的家人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旁边一红鼻子老头也连连点头道:“老孙头,老赵说的对,这事咱们不能管,也管不起,你想想你家里的老伴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无儿无女的一个女人,到时该去靠谁啊!”
“对对对,老吴说得对,老孙头,你这回可不能发善心了,不能为了救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就搭上咱们全家老少啊!”另一个老头也拉着那老孙头劝道。
老孙头是想救人,可如今也是要多番顾虑了。是啊,他还有个老伴儿,他要是没了,他老伴儿又该要靠谁去啊。
“先别说了,先离开这里,可别碰上什么人了。”老赵和其他三人,拉着老孙头就急急忙忙的走过了这条巷子。
而在他们走后,便有一名红衣女子出现,红袖半掩美人面,红色的面纱,乌黑的青丝挽成繁杂的发髻,发髻边斜插几支血玉蝴蝶钗,她美眸流盼,轻笑一声:“看来这里有点太隐蔽了,很难让人发现这个贱人的尸体。那这样的话,就该把她丢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去,让人好好看看上官氏的公主,有多么的淫荡下贱。”
那倒在巷子一个废弃木车上的女子,被那名红衣女子挥袖带走,她手上的玉镯脱落,在地上摔碎好几段,犹如她的生命,也已如玉镯般破碎再难挽回了。
当艳阳高照,冬日也难得暖融融的这日,忽然从天而降一女,被丢在了人流最多的一条大街上。
有人倒霉被撞倒在地,挥开了差点砸死他的人,结果揉着肩膀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发丝凌乱的躺在地上,他色眯眯的吸溜下口水,这女人满身欢爱的痕迹,一瞧就是被人刚玩过的。
不过,这谁如此狠心,把人蹂躏成这样子,就给丢到大街上,如此细皮嫩肉的女人,要是给他,他怎么着也得玩个一年半载的再丢吧。
上官翠画也算是长安名人了,不过却是臭名昭著的名人。
此时人群中有一日指着那衣不蔽体的女子,惊异的叫了一声:“咦?这不是丽邑大长公主吗?她怎么成这个……”
众人一听这人是丽邑大长公主,一个个的都连忙后退,唯恐会因此惹祸上身。
那本以为撞了桃花运的男人,此时却是脸色一阵煞白,他刚才碰了下这位丽邑大长公主,她似乎是断气了啊!
长安城有卫兵一日几趟的巡逻,此时听说那边出事了,便有人带着一对卫兵到来。
“让开让开,都挡着道做什么?”一名粗声豪气的大胡子男人到来,他身上穿着轻甲,看着像个带头兵将。
众人闻声纷纷向两旁退去,反正法不责众,他们人多,就算看看热闹,朝廷也不能把他们一众人都给治罪了吧?
那大胡子走过去,一瞧竟然是哪位好色的丽邑大长公主,他顿时觉得很是头疼,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件晦气的事?
一个士兵被大胡子一个眼色使唤的,不想上去也不行了。他手里握着把长矛走过去,蹲下身去探了探上官翠画的鼻息,而后一惊,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回头就一脸惊恐道:“死……死了。”
“什么?死了?”大胡子想这下子完了,他摊上的果然是件极其晦气的倒霉事。
可这事还不能不管,毕竟死的人是皇家公主,甭管这人活着多恶名昭彰,死了就是事大了。
他赶紧吩咐人找草席盖在上官翠画身上,而后命人去找马车,这事廷尉和京兆尹都管不了,必须把人送去宗正大人府上去。
死的可是皇家公主,那是其他府衙能办得了的案子啊?
更何况,这位丽邑大长公主死的还是那样,也不知道是被谁给玩死的。
估计,丽邑大长公主府那些个面首,这下子都要被皇上龙颜大怒全给处死了吧?
唉!一群活着被这老女人糟蹋,死后还要给这老女人陪葬的倒霉蛋,他都有点同情他们了。
大将军府
持珠昨晚是陪着心情不好的墨曲的,可一早她就回凤仪阁了,结果就接到密探传来的消息,说丽邑大长公主死了,还是那种死法儿,被人丢到大街上,被好多人指指点点,可算是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持珠听完这个消息,便去了桃夭,恰巧他们夫妻刚好起来用早膳,吃了一半,她就来了。
上官浅韵一瞧持珠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便笑问道:“是不是昨儿墨曲欺负你了?没关系,你可以再咬他几口,我和子缘肯定不拦着。”
“公主!”持珠神色凝重唤了上官浅韵一声,而后走过去,便低声与上官浅韵说了上官翠画被人糟蹋至死的事。
“什么……死了?”上官浅韵是不喜欢上官翠画,甚至可说是讨厌。
可那毕竟是她父皇的亲姐姐,是洛妃舞的生母,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同时,还有些担心洛妃舞知道了此时,会不会无法接受的跑出大将军府去。
若是洛妃舞跑出大将军府去,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又让她情何以堪?
展君魅一只手自后揽住她的肩,把她抱在怀里,看向持珠吩咐道:“你去找一趟墨曲,让他去查查是谁害死的丽邑大长公主,至于你……去打听一下,这件事宗正大人有没有上报皇上。还有,去告知太皇太后一声,若她闻听此消息后,便可以卧病在床了。”
“是!”持珠领命后,便转身离开了。
上官浅韵在持珠立刻后,便合了眸子,叹气道:“如今这件事,也只能让皇祖母借着病躲一躲了。”
上官翠画毕竟是她父皇的姐姐,如今她死了,想要对付安家的南露华,难保不会拿此事做文章,说什么嫡母就是不如亲娘之类的话,传出去,可能把皇祖母的名声坏透了。
上官翠画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却不能再让身边受上官翠画的连累了。
展君魅知道她此时的心里很乱,便对一旁伺候的飞鸢,吩咐道:“你去一趟采薇,记得让奶娘带上灵修他们一起去,就说我们今日有事出门,让蓝田郡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是!”飞鸢应一声,便低头起身退下去了。
展君魅在飞鸢走后,又看向了小毓,吩咐道:“立刻传令下去,封锁凤仪阁,任何外人不得踏入,采薇哪里小钟和小灵去守着,顺便去把笑笑生叫来,让他去陪唐晏下棋。”
“是!”小毓她们三人拱手异口同声领命,这事的确出的有点大。
展君魅抬手示意她们退下,一手揽着上官浅韵,望着她安慰道:“这事算起来,也不算太坏,至少她没了,他们父女也不用被心里的刺折磨了。”
“你说的对,可是……”上官浅韵缓缓转头看向他,眼底有着担忧之色:“那毕竟是她的生身之母,纵然晏叔叔能对大皇姑之死慢慢释怀,可她却不一定。唉!这件事,不能瞒太久,等外面流言蜚语不闹的那么厉害了,我便找个机会带她去见大皇姑最后一面。”
“流言蜚语非是两三日能平息的,她又是这样死的,哪怕是为了皇室的颜面,上官弈也会命人将她早早埋葬了,绝不会让人去继续彻查此事,毕竟这是天家极大的丑闻。”展君魅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事唯一值得他在乎的,便是上官氏公主如何不堪这几个字,他的龙儿无辜被累,他心中岂能没有怒气。
上官浅韵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她也在长安落了恶名了,谁不知道她蛮横嚣张,把一个堂堂大将军管教成了妻奴,嚣张的敢提剑进宫杀人。
展君魅被她一瞪给瞪的一脸莫名,这是又怎么了?他似乎没说什么错话吧?
上官浅韵瞪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外面的艳阳高照,她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谁如此恶毒?竟然做出这般缺德的事。
而那个缺德的女人,此时正在城外一座破旧宅院里,刚杀了一群地痞流氓,这群人便是把上官翠画活活弄死的人。
而这件破旧的宅院,便是案发现场,昨夜一整夜,任上官翠画如何喊叫,都没有人来救她,她就是在那样一个乌云闭月的夜里,被这十几个地痞流氓,活活给糟蹋死了。
死的时候,她还是死不瞑目的,看着当真是有些吓人。
红衣女子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方白色的帕子,正在轻柔的擦拭掉剑上的血,面纱后的红唇微勾,轻笑一声道:“人啊,就是不能太贪心不足,昨夜我赐他们当了一夜驸马,他们不知不感激我的赏赐,竟然还敢要钱不要命的来找我,呵呵呵……阿离,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蠢呢?”
“小姐,这里不能久留。”阿离没去回答唐晓的话,而是提醒唐晓,此地不宜久留。
“嗯,那就走吧!”唐晓一挥手丢掉了染血的手帕,一手提剑,步履轻盈,摇曳生姿的走出了这件破旧的宅院。
望着湛蓝的天空,那白云飘的可真让她心情明媚,上官翠画死了,可再也不会有人和她抢唐晏了。
阿离在后放了一把火,将宅院烧了。
熊熊大火,映照她们主仆离去的无情背影。
火光冲天,长安城很快有人看到北方有浓烟升起,有管闲事的人去报了案。
而老孙头是在晌午去给老伴儿买包子时,才听说哪位好色出名的丽邑大长公主死了,听说是被人糟蹋死的。他付了钱,便抱着包子疾步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老赵爱喝酒,甭管好酒坏酒,只要能喝就行。他在一处街边晒太阳喝酒,在老孙头路过他身边时,他打了个酒嗝笑说:“听到了吧,有些闲事管了,真会死人的。”
老孙头感激的看了老赵一眼,而后便步履加快急匆匆回家了。在他们这些老头里,似乎只有老赵最不像个普通人,他无亲无故一个人,虽然贪杯一些,可却从未真醉过。
他是在用醉眼清醒看世间,将这个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看的透透的。
比起清醒醉看世间的人,老赵似乎更为大智若愚。
老赵灰白的头发乱糟糟的,一根竹筷挽着发髻,他苍老的脸上,却有一双睿智的眸子,他酡红着脸仰头继续喝酒,倒卧在街边,一身单薄的灰色布衣,虽然很旧了,可却洗的还算干净。
有人路过看到他,还会丢一两个小钱给他,完全是把他成乞丐了。
而他醉眼微眯勾唇一笑,显然是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把他当乞丐,当有两个小乞丐盯着他面前的钱时,他伸手捡起那钱,便丢到了远处两名乞丐的破碗里。
两名脏兮兮的小乞丐,冲那好心大叔灿烂一笑,二人拿着钱便去旁边买了馒头,抱着就跑走了,他们要回去给娘吃热馒头,吃了热馒头,他们的娘,病就能好了。
老赵看了跑走的两个小乞丐一眼,便抬袖遮住了脸,躺在冰冷的地上睡起觉来。
人生在世,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了三餐温饱一宿安好。
可有些不缺吃喝的人,却会在饱暖后,会贪心不足的想要更多,呵呵!
大将军府
洛妃舞还是知道了丽邑大长公主已死之时,因为雷老虎哪个没脑子的,竟然跑来找笑笑生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所以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雷老虎,就是这个被人忽略的万一。
洛妃舞在得知她母亲已死后,她没有悲伤哭泣,而是过分安静。
上官浅韵根本没有出门去,他们夫妻去了墨曲的墨苑,本来想等墨曲带消息回来的。
却不料小灵先急匆匆的跑来告诉他们,洛妃舞知道上官翠画已死的事了。
而把这事说漏的人,是雷老虎哪个傻大个,为此差点没被小毓拎出去打个半死。
“千防万防,就是忽略了他啊!”上官浅韵苦笑一声,带着展君魅向着凤仪阁赶去。
真是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雷老虎这个平常不怎么出现的人。
要不是今日他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都快忘了将军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的确是个人物,在他们这样重重防备下,他还能跑到洛妃舞面前,把这个不能说的秘密给抖露了出来。
凤仪阁
雷老虎被小毓揍成了一个猪头,他正蹲在一旁面壁思过,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了蓝田郡主的娘,就是哪位什么丽邑大长公主了。
上官浅韵回来时,还在看到小毓偶尔生气,提雷老虎屁股一下,她估计等回去,雷老虎的屁股一定是肿的。
而采薇里,洛妃舞抱着儿子坐在那里,很安静,可安静的有点吓人。
上官浅韵走进去后,到了洛妃舞身边跪坐下,伸手握住洛妃舞冰凉的手,没有什么安慰的话,她只是望着洛妃舞说:“晚上,我让持珠带你去见大皇姑,你默默送她一程,等她出殡那日,你为她披麻戴孝去城外送她,也算你报答她生你养你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