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回答我的问题,转过身从大方桌上拿起一大摞大红的,深红,浅红或是印有各种花纹的红绸递给我看“明天你大婚,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需要准备什么东西。这是我选的做喜服的料子,你选一个,赶快让裁缝拿去按你的尺寸做好,不然时间可来不及了。”
老人就是注重结婚的细节,但是我完全被‘明天’两个字惊呆了,我说“我的爷你没说错吧?明天?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父亲从身后走过来,避开爷爷对我说“你爷爷就是存心的让你娶那个不干净的女人,不要担心,今晚你带上东西跑得远远的,让他们谁也找不到你。”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我相信爷爷和父亲都不会害我,他们两个人一个赶急要我娶亲,一个讨厌极了鑫鑫甚至想出逃婚的办法,真不明白唱哪出。
父亲急了,低吼“当初你爷爷让我娶你妈,现在又是你,这个老东西非要搞个断子绝孙才消停!”
我一直没提我的妈,是因为我妈像是家里可有可无的一个人,除了生下我,大概再也没有引起村里人注意的事情了。据爷爷说我妈生下了我落下了病根,双腿不能弯曲,一直躺在床上,也不能见人,爷爷不让我见我妈,说我妈会伤人,父亲却一直不肯提及关于我妈的任何一个话题,妈像是一个忌讳,我也不敢主动提及。
父亲第一次提起了‘妈’这个字,还说出‘断子绝孙’这样狠厉的词,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嘶哑的问“我妈怎么了?是不是你们隐瞒我了什么秘密?”
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不但不解决我的问题反而更我带来了跟震惊的,深入内心的疑问,一个个问号像是一条条复杂,弯曲的线织成的网快要把我憋的呼吸困难。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本来被一堆问题困扰的焦躁不安的心竟然很快归于平静,眼一闭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的意识再次清醒是被一阵杂乱的响声吵醒的,我从床上爬起来,窗外的天色漆黑一片,一觉从上午睡到了晚上肚子竟也不感觉饿。
一走出门口,说话声,瓷器的碰撞声,凳子移动时摩擦声乱七八糟的格外清晰,我顿时被门外的情形震惊。门口两边摆放四张八仙桌或站或坐大约三十来人,全是四十到二十多岁的精壮男人,他们围拢一起打牌谈天,喜气洋洋。
爷爷悄无声息的站在我面前,手里有一套做工精致的红色喜袍,他露出慈祥的笑,说“鑫鑫的喜轿快要到了,你醒了赶快去把衣服换了。”
我艰难的把目光从人群中挪开,木讷的接过爷爷手中的喜袍,自言自语“不是七月七吗?怎么又今天晚上了?”
爷爷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傻孩子今天就是七号,你再不醒我还真的要想办法把你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