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藤没有说话,久违的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徐小姐,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罢了。”
“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微微冷嗤道。
山藤不想和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说道:“徐小姐,京都的樱花很美,下次我们一起赏樱吧!”
今日的微微一反常态,她咄咄逼人的继续追问道:“山藤大人,你真的对我的任何要求都会义无反顾吗?”
山藤颔首。
她荒谬的笑了笑:“那我想让战争停止,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山藤一脸冷静:“徐小姐,战争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在这样的事件里面,我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服从者而已。”
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她恍惚的看着远方的炮火:“是啊,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那我想让你死呢?”微微掏出一直隐藏在袖子里的□□,对着山藤的腹部。
她拿枪的手很稳,甚至没有一点紧张和哆嗦:“你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死吗?”
山藤低头看着顶着他腰腹处的黑色□□,这是一部看起来很小巧的消音□□,他一脸平静:“徐小姐,你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拿这么危险的东西。”
“我这样的女子?山藤大人,你并不了解我。”微微看着枪口,直直的说道。
“徐微,南城人士,芳龄十六。自幼随其祖父左右,精通国学,犹擅书法,毕业于国立女子高中,曾任校报记者,文学社副社长。最爱紫藤花,瘦金体。”山藤娓娓的说道,好像背课文一样的流畅。
见微微一脸愣住的表情,山藤这才顿住:“徐小姐,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念。这样,还不够了解吗?”
“我……”微微被哽住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山藤道:“徐小姐,战争非我所愿,你为何要迁怒呢?”
她气急的反笑道:“山藤君,你不必诡辩,你的手上沾染了多少人命,怕是你自己也数不清了,又何必装什么无辜呢?”
“我的确不无辜,可对徐小姐的心却是坦率直白。”
微微只是摇摇头,继续抵着枪口:“山藤先生,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厌恶。”
“徐小姐,你这样对我,并不公平。”
“公平?山藤先生,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非同一般的可笑。请问,这桩不经我本人同意的婚事,对于我而言难道就公平吗?”微微质问道,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山藤道:“好了,徐小姐,这些事情你不需要考虑,只要安心的待嫁。”
“不,我不会嫁给你的!”微微说的很肯定,乃至于笃定。
她微微一笑:“山藤先生,再见。”
放在扳机上的手指静静的一动,微微眨也不眨。
山藤依旧看着她,没有动作。
预料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它毫无动静。
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山藤将手覆在微微的手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徐小姐,我说过你这样的女子不应该拿这么危险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擎着微微的手,将那把模型□□举起:“徐小姐,我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山藤从裤袋里拿出一封信,将枪口对着那封信:“你看,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做得那么绝。可徐小姐,非要步步紧逼。”
“我不舍得动你,可总有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山藤的弦外之意实在太过明显,她想听不懂都难,微微唇瓣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好像喉咙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说不出来。
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山藤尽收眼底,他扣动扳机,对着信封,意有所指。
微微苍白着脸,她最终还是开口了:“山藤君,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否则你的武器哪来的?徐小姐,我只是喜欢你,却不是傻子。”
她鲁莽了,微微后悔莫及,她后悔自己准备不够充分,后悔自己恐怕要连累别人,比如暗自将枪寄来的同窗,她一直密切往来的笔友。
山藤将信收回裤袋里:“徐小姐,你甚至从未和我写过信,却能够和别人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这可真是……”他一顿,接着说道:“让人嫉妒!”
微微身子轻轻的颤动,她颤栗的说道:“山藤君,我们并没有什么的。”
“你看,徐小姐,当你有求于我的时候便是山藤君,厌恶我的时候便是山藤大人、少佐大人。生疏的好像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嫌弃。”
“而且,他该庆幸的,如果有关系,那么等待他的便不只是这些。”
微微强行镇定下来,却还是脸色惶然:“山藤君,我会和他断绝往来的。”
“呵。”山藤微微一笑,侧目看着她,暮光照在他的眉目上,好像搁浅的小舟,即将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