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比赛的是编筐,因为完全靠手感,几乎不需要阳光,所以天蒙蒙亮,编筐比赛就开始了。参赛的几乎都是中老年男子,一个编筐需要力气,深山自然生长的毛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轻轻巧巧就能劈开的,何况还要劈成大小一致的一条条,非男人不行。另一个也是需要经验,没个十几二十年的经验,一个筐子扎好,手估计也就废了,大大小小的毛刺倒角会让你痛不欲生。
许哲尝试着编过一个,没折腾几下呢,手上就被锋利的竹刺给刮了一个大口子,流血倒是没什么,就是回去挑出来废了很大的劲,好几天手总觉得不利索。也不知道这些男人怎么编的,一个个手就跟穿了一层厚厚的铠甲似的,轻易割伤不开。摸上去硬硬的,厚厚的,带着与人皮肤不一样的质感。
这次编筐比赛,比的可不是以前大家编的那种大竹筐。一个筐子成人宽,娃娃高,厚厚的竹子一层层编起来,放上个几十斤的东西没问题的那种。而是越小越好,越精致越好,越可爱越好。
展示品就是之前摆设在先生们房间的一个装饰品,手掌大小的小竹篓,选用颜色一致的藏青毛竹,劈剪之后细细的修剪边角,打磨刮痧,折腾的比镜子还滑,半点不磨手。再细细编制起来,形成一个缩小版的小竹篓子。
两个小竹篓子一对,一左一右用细毛竹缠好,中间竖一个不长不短的竹条,上面简单的雕刻一两种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或猫或狗的,山里动物多,见得多了,即便手艺不咋地,但是精髓却是容易抓到的。
现在展示品上面的就是个正在啃竹子的猫熊,也不知那位能人想到的,胖乎乎的身子几乎占满了整个竹条。每次许哲看见这个国宝,心里都不禁猜测,大明朝可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也不知道这只被发现的猫熊现在下场如何了。
许哲这边还在思维发散,老潘已经在台子上扯着嗓子喊起来了:“大概就是这种样子,好看一点的啊。以后要是做得好了,咱们还可以把他当做货给卖出去。大家各想各的,不要编成一样的,一会书院的先生来和大家做评点,谁的花得的最多,谁就是第一。”
没错,本着物尽其用的做法,许哲把码头仓库里的先生们也拖下了水。好在古代娱乐活动少,对于邕城举办的冬运会读书人本身就感兴趣。况且还是做裁判,不用有辱斯文的和泥腿子坐在一起,只要拿着花投给自己最喜欢的作品就行,颇得那群读书人的喜好。
甚至有几个好事的,把自己在天湖书院的同年也一起喊了过来。天湖书院毕竟没有江南那些大书院风格严谨,教授们也风趣许多。听说要来邕城做裁判,大方的就批了条子。于是许哲捡了个便宜,一不留神就得了又一堆裁判。他也无所谓,所有天湖书院的学子只要想参加的都给红花,要不是邕城许多人弄半天都搞不清楚规矩,许哲都想来个全名大投票。
看着一位位的读书人仅仅有条的坐下,老潘大手一挥:“开始!”
为了防止有人搞不清楚做什么,比赛的题目早在赛前就发了下去。大有充分的时间思考自己编织的物件。因此所有人心中都有了底气,纷纷上前选择自己想要的竹子。供大家选择的竹子是今天早上老潘带人从山上特意砍下来的。接近秋冬季节,树木凋零,找到这么几个碧绿茂盛,精神抖擞的也不容易,老潘应该是在山里转了好几天,才最终下定主意砍这几株的。
因为已经有了预案,所有人都奔着自己想好的竹子去。一株竹子可以砍成好几节,从最底下的茎到最上面的尖,样貌稍有不同,对于老编织客来说就是天壤之别了。因为有的人奔着茎,有的人奔着叶子,各有取舍,也不必为了原料争抢。
“这倒是有意思,细小的东西虽然不废力气,但是可是相当考验耐心的。”人群中一个身着长衫,面貌儒雅的人喃喃自语。
“只怕这许延年可不是为了省力气才出这么个题目的吧。”面貌儒雅长须老者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身着普通短衫的人,看起来和邕城乡民一般黑,属于扔在人群找不着的那种:“没听着之前的老者说么,做好了可以当货卖的。”
前面那个微微一笑:“我说最近院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多起来了,感情都是来自这里的。”说罢摸摸胡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许延年倒是有意思。”自家书院的学子在这里代课挣得几个三瓜两枣,转眼又被邕城赚了去,还得搭上来往的船运费。可就是这样,来往邕城的学子也是趋之若鹜,无他,邕城有意思啊。
“不过那赵守礼貌似很不喜欢他啊。要我说也是,任谁手底下有这么个能人却不是自己人也会呕的吐血吧。也不看看这许延年来邕城一年,折腾出多少花样,真正的治世能臣啊。”着短衫的貌似对于邕城很是熟悉,不一会就把许哲做的几件大事给数了一遍。
“治世能臣谈不上,不过能吏倒是可以算的上了。”似乎对于短衫的评点有些异议,长须老者纠正了话语。
“至于赵守礼,不过一碌碌庸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