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茂中站起身子,连连表示‘过了,过了,当不得’。对于他这么个沉默寡言的人来说,即便心里都清清楚楚,但是嘴里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眼前的一幕。许哲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继续说道:
“其实这样好也不好。来到邕城以后,我也尽自己最大的力气融进邕城。对我来说,邕城是我官场的起步,如果可以,我希望做个好官。”对面直接的人,就只能用直接的手段,直接说出来比弯弯绕绕好的多。
“包括这次剿匪,我其实也是站在邕城的角度来考虑事情。这一点旁人不说,你肯定可以理解的。”看着孙茂中沉着脸严肃的点头,许哲轻轻松口气,晓得就好。
其实所谓的剿匪,不过是个幌子,无非就是借着剿匪的名号为北部大军拉拢人马。许哲剿了三岔河十八营寨的老巢,活捉了三岔河十八营寨的寨主和骨干,最后却放过了大部分老巢里面的邕城籍水匪,这不得不说与实际出发点相违背。
要知道也许在邕城许哲算是个人物,可以威风八面。但是对于上面,他不过是个风一吹就结束的棋子。或者说,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没看着最后许哲只是在帐子外面跪了个通透,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出来了么。
为了保下郝家账面上的邕城籍水匪,许哲几乎用尽了剿匪所带来的全部好处。要知道许哲大可以装作不知道,带着官兵直接冲到营寨外面,剿下一个是一个。天生这事情也折腾了很久,该知道的人都晓得了。最后还没有撤出营寨的,都是些舍不得一点利润的贪心鬼,也活该被抓。
这次剿匪,最终张守备官升一级,安德高在上面大人心中留下了能干的印象,即便没有怎么出力赵太守,也得到了上面的嘉奖,年终考评不出意外的将是‘优等’。更不用说下面一众小啰啰,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有许哲,什么都没有。
这件事,许哲没说,孙茂中也没问。但是作为邕城土著,许哲相信,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渠道,就像是知道许哲什么时候抵达雍州一样,也一定可以知道许哲不说的这些事情。只是许哲不说不代表没有需求,许哲要的,
是人心。
外面锣鼓喧天,各色人物齐齐呐喊助阵。整个邕城,除了害羞不敢出来的少女,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河边上,期待下一条的战果。即便是平日里矜持的读书人,现在也是两眼放光的看着河里不断翻涌的水花,等待这难得一见的刺激。
而许哲和孙茂中面对面,却是难得的清净场所,所有人也不知怎的,一个个心里发怵,放佛走上前就是大罪过。只能安静的绕过,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良久,孙茂中长叹了一口子:“大人严重了,许大人对于邕城的恩情,所有邕城乡民铭记于心。”
说着站起身子对着许哲郑重行礼:“大人放心,大人的意思老骨头我虽然愚钝,却也大致晓得。今天大人既然开口说了,那么我也大着胆子说一句。以前的事情就随他散去,咱们请看以后吧。”
许哲抬眼一看,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孙茂中无端更加郑重几分。忽而一拍手掌,大笑出声:“说的好。孙典吏,我可就等着看你了。”
孙茂中抬眼看着许哲,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一笑,带着长久不笑而带来的脸色怪异的表情,伸手拱礼。
“大人放心。”
远处有声音低不可闻:“倒是被他错有错着,赚着了!”
“怕是事先就算好的吧,钱凤学倒是捡了个好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