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大概在女人心里憋了很久,她的泪水簌簌不断地流淌,但却没有失控地放声大哭。也许是顾忌着怀中的孩子,也许是她早在过去的十多年中默默地流了很多泪水,早已失去了那份声嘶力竭的力气。
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为了博得时净的同情才故意说出这些的。那道伤痕被她一直隐瞒在心中,今天若不是有时净无意间问起,大概她会一直都埋藏在心中,然后默默地背负着这份罪孽懊悔一生。
或许第四小队姜彻这个响亮的名字她也曾听说过,可他们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大概只是被她当成了相同名字的人,毕竟女人一直都认定了,她的孩子早已跟安全区d一同埋葬了。
她的孩子还活着,现在衣食无忧生活的非常好,并没有凄惨地死在早已沦为感染区一部分的某处无人问津,他身边已经有了共患生死的队友,被不少人所敬畏着。
也许将这些告诉了这个女人后,她会得到些许宽慰,心中也会好受不少。但时净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为对方做,因为她没有那个立场,更没有那个权利。
姜彻是出手帮了她,但是“他已经原谅你了”这句话,时净说不出口,因为他离开时的背影略显狼狈,根本没有往日的悠然和冷淡。
所以,时净最后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低声对她说了一句,“照顾好这个孩子吧,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后便转身离开,朝着集合的方向跑去。
现在时净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她想马上见到姜彻,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第四小队的车还停在管理层总部大门旁的停车场,李儒天和沈溪已经办完事情等在那里了,但姜彻却还没回来。看到时净独自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两个人还有些纳闷,但时净只是摇摇头表示什么事儿都没有,他们便没有过多纠结。
不会过多插手其他人的私事,是第四小队默认的准则。
坐在车子后座有些担心地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姜彻总算回来了,他简单跟李儒天说了句话,并交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刚刚简单采购了物品的补给店,在离开之前先开车去走一圈,将东西都搬到车上后再回基地去。
他的态度和举动跟平日毫无区别,没有再多问一句刚刚事情的后续究竟如何,甚至都没有多看时净一眼,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一样。这一点倒是表现得非常明显,沈溪甚至趁着在他们到达某个补给店往车上搬物资的时候将时净偷偷拖到旁边去,一脸疑惑地问“你们中午单独出去吃饭的时候吵架了?”
平日里表现得很不靠谱,但沈溪对姜彻这个从小时认识开始便在一个泥坑里滚大的哥们还是很重视的,该正经的时候异常认真。
被问的时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她根本不清楚姜彻有没有跟沈溪提起过这些事,也不能就那么轻易将这些告诉对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理所当然来。好在他们这次采买的补给不算多,见东西都搬上了车,时净连忙将人推向车那边,又忙不迭地塞一句“真的没事儿”,这才止住了对方的疑问。
事实上,究竟有没有事儿,这还得另说……
就算所有人表现得再若无其事,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气氛比来的时候要沉重得多,四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路,回到基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本打算回来后直接开会的,但是姜彻说有些事情还需要整理一下,所以明天白天再说,便上楼回了房间。留在基地内不了解详情的其他几个人茫然地看向跟去的李儒天和沈溪,他俩则直接将视线投到了时净身上,结果变成一屋子人盯着她看个没完,就差直接在她身上开个洞了。
硬着头皮干笑两声,装作没看见一样留了一句“那晚安哈,明早见。”后,逃一般地冲回了二楼。
进到卧室后,发现姜彻并不在屋子里,他的外套和装备倒是都胡乱的丢在了床上没有规整地摆在桌边,这倒有些不太符合他的性格。推开门朝着走廊另一边的浴室门看去,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了水流淌的声音,算是确认了他的行踪。
叹了口气回到屋内坐在床边,茫然地看着苍白的天花板,考虑着一会儿等姜彻回来后她该说些什么。
不过,想了半天,她却没能得出一个合适的结论。
主动询问?轻声安慰?视而不见?
似乎哪一个都不太对劲儿,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方到底保留着怎样的态度,会让姜彻失去冷静的情况也着实少见,时净一时间只觉得棘手。
突然,视线落在了姜彻外套领子上某个小小的物件,总算有了主意的时净连忙抓起它,低声呼唤,“a?”
“什么事,时净?”它跟时净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非常熟络了。
“……疯子的今天下午的状态怎么样?”稍微犹豫了一下,时净选择了这个问法,毕竟它再优秀也只能观察某个人的生命特征变化,预测对方的动作,却无法真正探知心理想法。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样间接地去窥探他的心理到底好不好。
这个问题让a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有了回应,“不太好,主人的情绪波动很大,甚至多次超出自控范围,持续这样的状况非常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