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晓夏最近时常感到惶恐,无端总想象自己被人追杀,追杀她的人武功超群,她打不过却也逃不了,结局自然是,她卒。
强烈的求生欲燃起,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按七教的法子,她练了整整一天。待暮色合围,她挟了本薄子,径直出了甘泉所,待走进一片竹林时,才停下。
这片竹林离甘泉所不远,对面便是后宫,但因宫墙隔离,且正对的宫殿是冷宫,是以这竹林鲜有人至。
清风拂过,竹林轻轻摇曳,远处宫灯光影迷离,喻晓夏感受着竹叶清香,不免陶醉地暗叹:这环境真适合花前月下,来场浪漫幽会。
然而,她只是来练功的。七教的那套武功,她只能照本宣科般完成整套,想融会贯通,得多下些功夫。而且,她想试试轻功,轻功是她心中保命的逃生本领。
她将手中薄本摊开,那是她依照七写的步骤与演示而画的一本图,纸上的小人版七,一招一式间跃然纸上,寥寥几笔却入木三分。
她瞧着甚是满意,来了这个世界后,都忘记自己原本的特长了。日后出宫,倒是可以摆个摊卖画,也算有门吃饭的活计了。忽然间有笛声在夜空中轻轻奏响,笛声清越悠扬,应该是哪宫的娘娘吧。
喻晓夏照着本上招数,又练习了一遍。这次只用了半个时辰,体内有一股舒缓的气流流淌,她不由试着轻轻踏步。踏着踏着,她的身体竟腾空慢慢升了起来。
她感觉到身体非常轻盈,人已到了半空中,脑子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竟然会飞了?!
喻晓夏满心雀跃,然而视线不经意低垂,透过丛丛竹叶,看见离得甚远的地面,她内心的兴奋立马化为了恐惧,没来得及运气,已是直直坠了下去。
恍惚间,一直响着的笛声,也听不清了。
她做已好摔成八瓣的准备,却在即将落地时被人及时接住。喻晓夏脸上犹带着惊吓过度的惨色,睁眼望见一张清秀的脸,不由抱紧了那人的胳膊,大叫出声:“小七,你真是块好砖,哪里需要,你便出现在哪里。”
砖?这是夸人的话吗?七冷哼一声,反常地没有与晓夏争辩,只用力将胳膊从她手中抽走,退了一步,让出身后的人来,“统领有事找你。”
喻晓夏整了整衣衫,望着钟昊然在夜色下更严肃的脸色,心里有些打鼓。她隐约觉得,他来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钟昊然带着皇帝的口谕,让她和七一起去夏妃身边,等候指示。至于如何接近夏妃,是明是暗,便由她们自己想法子了。
喻晓夏不由感叹,自己真是慧眼无双。果然如她所料,皇帝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之前没遇到夏妃。现今竟派两名天影去保护,这夏妃,已是皇帝心尖上的人了吧。
说来也奇怪,她与皇帝打过两次照面。一次她惹他生气,一次她偷窥他的柔情,仅仅两次,如今想起,却是深刻脑中。可能对长得好看的人,这大概是寻常反应吧。
虽她以他的暗卫身份守护他,但她却深知,他与她之间,离得很远,好似隔了整个星河。大约这便是帝王之气吧,身居高位,怎能与平民凡夫作比。
不过,相比保护皇帝,保护夏妃的难度与危险,简直不要低太多。思及此,她又觉着这任务也挺不错。
钟昊然宣布皇帝的口谕后,七当即决定依旧在暗处盯着夏妃。
喻晓夏在旁点了点头,左右七武功卓绝,怎么都不会出岔子。且七是个男人,要明着进未央宫,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喻晓夏就不同了,一来她武功未恢复,随夏妃左右,难保不被发现。二来暗处盯梢,需极强定力与忍耐力,她对自己着实没信心。她斟酌了一番,决定以宫女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入夏妃身旁。如此一明一暗,都有人在,双管齐下,保管夏妃安然无恙。她越想越觉得,这法子甚好。
钟昊然只嘱咐她一切小心行事,她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在哪都能生存,定会好好完成皇上的任务。七却不冷不热道:“别竖着进宫,横着出来。”
“到时候记得给我收尸。”
“……不收。”
“没良心。”喻晓夏气绝,斜着眼打量着七,突然眼珠一转,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小七,你也帮我易个容,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七面色一滞,有些不可置信,他的易容术,在这江湖上,并没有几人能识破。
“这个不难猜呀,钟大哥与我说过,进天影得有项个人绝技。你是易容术,钟大哥是医术,对吗?”喻晓夏说完笑盈盈望着钟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