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在我眼里就像蝼蚁一样,我留着你这条命是想看看你能段闻雪做到什么地步。别这么容易就死了,会让我觉得很失望的。
君疏月给识欢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他一直走到殿外都能听到识欢那犹如濒死般痛苦的哀嚎声。
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唯有如此才能令你重新振奋起来。
君疏月在殿外不知站了多久,那颗心就像是在火上炙烤一样,疼得他一刻也无法平静。
他现在恨不得把池寒初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当初折磨段闻雪不够,现在连识欢都不放过。柳庭雪身上的伤痕他是亲眼看到的,识欢有多在乎柳庭雪他方才也感受到了,如果让识欢看到柳庭雪现在的样子,那无疑是在他已经伤痕累累不堪重负的心上再添一刀。
池寒初,你为了报仇,果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此时,门后已经听不到识欢的哭声,周围似乎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静谧,君疏月被那气氛压抑得胸口一窒,正要回头向屋中看去,不想这时识欢已经脚步不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面色苍白如鬼,脚步虚浮得像是多走一步都能摔在地上,君疏月拼命压下心头的担忧,故意冷起面孔看着他。
“我要见阿雪。”
识欢脸上泪痕未干,唇角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他虽然形容狼狈,但是君疏月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团火焰。
那团火焰像是要让自己粉身碎骨。
“他现在不能见你,也不想见你。”
识欢闻言,身体不觉一晃,若不是及时扶住了门,只怕他会支撑不住就此倒下。
被自己用那样残忍而不堪的手段折磨过,他确实不会再想见到自己了。自己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吧。
“我远远看他一眼就好,我不会让他……咳……”
“他只是段闻雪的替身,你何苦如此执着。”
君疏月的话让识欢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无法反驳君疏月的话,对他来说,柳庭雪确实只是一个替身,但……
“他已经决定离开澜城,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留恋。”
君疏月转过身,语气淡淡道:“他三天后就会离京,如果你想见他……”
“你想怎样?”
识欢咬着牙,压抑着满腔的恨意,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究竟想我怎样?”
“这三天,你必须留在明玉殿随我修炼玉髓经,如果三天后你让我满意了,我会放你去见他一面。”
“为什么?”
识欢犹记得当初他和许南风是如何利用段闻雪来哄骗自己,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救段闻雪,最终不过是为了向池寒初报复。那么现在呢,君疏月这样耗费心力为自己疗伤又是为了什么?
“君疏月,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君疏月没有来得及回答识欢的话,因为他已经看到许南风出现在了殿前的石阶上,他穿着一身玄色镶金的朝服,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凌厉的英气,殿前穿过的风拂起他的宽大的衣袍,让他看上去像是要离开一般,君疏月慌忙追下台阶,然而当他追到面前的时候却发现那台阶上根本空无一人。
“南风……”
他根本没有来过,一切都只是幻觉罢了。
君疏月怔怔地站在台阶前,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莫名的不安,他望着周围高耸入云的宫墙,他们就像是一座包围着自己的城在不断地向内聚拢,最终会将他困死在这里。
那天直到入夜,许南风也没有出现在明玉殿,那晚他是在流华宫过的夜,君疏月也是第二天才听说那晚信景侯忽然病重,许南风亲自带着御医赶到流华宫为他诊病。而这件事很快就在宫中流传,君疏月虽不在意,但也被迫听到了一些流言。
不过那都是一些引人发笑的无稽之谈罢了。
“老头子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先前那么多恩怨纠葛都没把你们拆散,这下好了,总算天下太平,你们两个又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宫里那些流言没有把君疏月怎么样,反而是曲灵溪有些坐不住了。自从那天许南风从柳庭雪那里得知识欢被池寒初控制的真相后,他和君疏月之间就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从前他几乎每天都要去明玉殿,好像一刻看不到君疏月日子就过不下去一样,这下倒好,一连三日过去,他倒反而往流华宫跑得勤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