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吧。”萧挽笙回答一句,扭头正看到决云望着他,于是道:“可怜我的小殿下,每天守着这么个大美人睡觉,却啥子也不懂,改日带你开开荤……?”
裴极卿连忙拉过决云,转移话题道:“你看那边有羊群,我们过去看看,你没见过羊吧。”
决云尴尬道:“羊有什么好看的……”
还未等裴极卿和决云过去,两个兵士便骑着马赶来,他们停在决云身侧,道:“郎大人,胡人在我们占的荒地上放羊,怎么都赶不走。”
萧挽笙没耐烦道:“闹事的直接砍了。”
“不行。”决云回头道:“夏将军说了,我们是天子之师,怎么能随便杀人,这里属于大周,胡人也都是大周子民,不能随便动手。”
说完,他拉过马道:“我跟你去,我会说契丹话。”
草场之上的确放着一大片羊群牛群,远处看去雪白一片,将士兵辛辛苦苦开垦的地面踩的一塌糊涂,胡人牧民嘴里不知骂骂咧咧着什么,又拿着各种自制武器拦在前面,不许士兵去除杂草。
草场上乱七八糟,胡人用契丹话混合着蒙古话骂人,士兵用着杂七杂八的方言附和,还时不时混合着此起彼伏的“咩咩咩”……这三方谁也听不懂谁的话,却能吵得不可开交,裴极卿站在旁边看着,觉得哭笑不得。
“别吵了!”
决云赶过去,用有些生疏的契丹话解释一通,为首的牧民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决云会说契丹话,他依旧在骂骂咧咧,一串串的脏话间似乎在指责决云带人垦荒;士兵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决云正在被骂,于是也拎起武器冲过去,双方都瞪着眼睛,眼看就要动手。
“这明显就是找茬。”萧挽笙道:“草地大了去了,肯定是故意把羊赶过来,看来这定州虽打下来,胡人却很不服啊,你不杀鸡给猴看,只怕是不行的。”
“这样。”决云沉默片刻,朗声道:“你们如果不想呆在定州,可以来我校尉府支取盘缠,我保证没人拦着你们去辽国。”
决云说完,又迅速用契丹话重复了一遍。
四下突然一片沉默,就连裴极卿也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这时,有士兵走来,轻轻拉了下决云衣袖,道:“郎大人,这,不需要跟夏将军商量?”
“不用。”决云道:“我用自己的俸禄发,今年的不够就预支明年,当然想留的可以留下,我大周爱民如子,既然定州回到我们手上,定然不会让大家没有饭吃。”
决云话音落下,牧民便开始招呼着将羊群赶回来,似乎也没有了闹事的意思,这时驿马突然奔来,将一个折子递给萧挽笙。
萧挽笙翻开折子,有些莫名其妙道:“摄政王这旨意好奇怪,除了嘘寒问暖外,居然没别的话,他居然会寄这样的东西给我。”
裴极卿将折子接过,猛然道:“侯爷,这也许不是摄政王寄的,而是皇上自己的旨意。”
“旨意?”萧挽笙将折子抖了抖,道:“这里面也藏不了东西,难道要用火烧才能看到?”
“……”
裴极卿思忖片刻,道:“皇上的旨意都由摄政王过目,自然不敢夹带,侯爷也写一封客气的慰问信,再照原样寄回去,然后再给摄政王递一封,如此来往数次,摄政王只觉得是日常请安,也就不会多心了。”
“好。”
萧挽笙点点头,便也翻身上了白马,牧民逐渐散去,决云也拉着裴极卿回了校尉府,校尉府门前却排了一排牧民,他们看到决云,便讲着契丹话扑过去,问他索要今天承诺的盘缠。
决云一开始还正气凛然,发到最后已经有些手抖,等到最后一个牧民离开,决云的俸禄已然所剩无几,他望着空空的钱袋,沮丧道:“完了,我的钱都没有了。”
裴极卿正向桶里灌热水,准备洗个澡放松一下,他刚刚迈进浴盆,决云便从外间冲过来,抱着胳膊坐在床上,他已经不像白天那么神情严肃,反而看着很失落,仿佛一只垂下尾巴的小狗。
“别丧着个脸。”裴极卿窝进热水,将长发散开,道:“没有钱就没有了,反正这城破的要死,也没有花钱的地儿。”
“明日搞不好还有人来。”决云握着手指,气愤道:“本来以为会有人留下,结果连那些本是汉人的牧民都跟着走!”
“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是辽国人,你叫人家突然接受,也不是件轻松的事。”裴极卿趴在浴桶边上,用湿漉漉的手指戳了下他,“来,给我擦擦背吧。”
“其实也不只这一件事。”决云接着道:“那些辽人还说,这些地根本没法种……”
决云拿着毛巾站起来,道:“你是不是不开心了,我做这个决定,也没有跟你们商量,不知道做的对不对……”
“不与我们商量也罢,你是主子,主意还是得自己拿。”裴极卿虽然赞同决云这样做,心里其实有些怪他冲动,但他看不得决云沮丧,还是柔声道:“一个主意好不好,不是登时就能知道的,就像那些难垦的荒地,你何不耐心下来等待几天?”
“郎大人!”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站在院门口敲门,决云扭头喊道:“什么事?”
“一个牧民来军营找您,说有些垦荒的事情,想亲自跟您讲讲,我们就把他带过来了。”那士兵道:“您看,要不要见一面。”
决云有些惊喜的望着裴极卿,对着门口激动道:“快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