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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世子被俘虽然是件大事,但因为黑山地形实在复杂,就算没有之前分析过的阴谋,决云也决定不要即刻带人去营救,片刻时分,军帐外已围满了傅允致的亲兵,他们纷纷要求决云出兵救人,有的只是跪在地上,有的已经举起武器。
“郎大人。”一个偏将从人群中挤过来,急忙道:“世子带来的亲兵都围在外面,咱们该不该……”
那偏将叫做陶林,算是看着决云成长的老将之一,在这个军营中,还算值得信任。
“你觉得我们应该出兵吗?”决云指着沙盘,道:“黑山地势复杂,现在又是深夜,如果我们出兵,极有可能遇到伏击的辽人,这明摆着就是个圈套,先派一支探子过去,不要声张。”
“郎大人!”陶林刚刚领命离去,傅允致的侍卫已冲入营帐,他十分不客气的望着决云,道:“现在世子被劫,郎大人还不出兵,难道要等到世子被人杀害不成。”
“现在主将不在,副将就全权负责,世子身份尊贵,亲兵众多,可本将也有几万兵马。”决云从沙盘上缓缓抬头,沉声道:“辽兵既然知道世子身份,便不会为难他。世子爷本将当然会救,可若是你们执意不听军令,要本将深夜出兵,那本将也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用心了。”
那侍卫听到这样的话,原本嚣张的神色立刻沉了下去,他抬头望了决云一眼,狠狠道:“还请郎大人早下决断。”
说罢,他便掀开军帐退了出去,脚步十分沉重。
“这就是傅允致的圈套。”裴极卿指着沙盘,问道:“他大概是假意失败,所以故意引你去黑山救援,所以才把他的亲兵留在这儿咄咄相逼。”
决云停顿片刻,道:“这不可能,傅允致假意投降,可他带的都是我这里的兵马,若是假意投降,这些人不会放过他,更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裴极卿道:“傅允致与辽人约定好了,用投降引你过去,除去你,对他和辽兵都有益处。”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前线已传来消息,辽兵守在盘州粮道,将傅允致的兵马团团围住,要求决云退兵,而傅允致亲兵的要求,自然还是要决云出兵。
“既然这样。”裴极卿伸手,推了一下沙盘上模拟军队的小木块,轻声道:“不管傅允致被俘是真是假,至少辽兵要真的带人围住他,那说明辽兵都集中在盘州粮道,咱们不如传消息给萧挽笙,直接攻城。若是辽兵以傅允致为人质,正好可以借辽人的手除掉他。”
“那怎么向摄政王交代?”决云道:“傅允致就是不成器,也毕竟是他亲侄子。”
“摄政王位高权重,心思谨慎,怎会容许怀王这样嚣张的人在他眼前,也许怀王有东西威胁他,傅从谨才一直没有动手。”裴极卿望着决云,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更何况,这是傅允致自己作孽,你这样做,根本怪不得旁人。”
决云沉沉叹了口气,他低眉望着沙盘上沟沟壑壑的地形,低声道:“我饿了,你下去准备些吃的。”
裴极卿刚走不久,营帐内已传来消息,决云决定暂时退兵,到数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裴极卿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却有了细微变化。决云面对敌人时十分心狠,比如耶律赫凛和傅允致,他都能下得去手,可此时此刻,辽兵扣押的不仅仅是傅允致一人,还有他所带去的兵马。
如果决云出兵救傅允致,一定会遭到辽人埋伏,落入傅允致的圈套;若照自己说的方法出战,成功的几率确实很大,冬季草木封冻,生产力低下的辽人正是青黄不接,而大周的实力显然强了一些,他们说不定可以靠着这个机会再夺一些城池。
只要攻城立功,再与萧挽笙商量好,决云便是攻城略地的首功,而世子爷只是纸上谈兵的贵族,还会因为折损兵马而遭人耻笑,最好再偷偷杀了傅允致,还能顺手推到辽人身上,增加士气。
从另一方面看,傅从谨那里没有任何指示,似乎也没有上报京城,那决云若除了傅允致,搞不好正合了傅从谨的心意。
决云经常上战场,知道的自然比自己多出许多,决云选择不出兵攻城,只有一个原因,他担心和傅允致在一起的那些大周将士,所以只好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退兵。
裴极卿望着雪白营帐缓缓后退,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想法,比起傅从谨,决云还是有些心慈手软,倒是有些像傅从龄,可他暂时还不想为决云做出决定,因为以后面临的杀伐决断只会更多,凡事都不能两全,小孩要自己慢慢明白。
退兵之后,辽人那边暂时没了什么要求,傅允致的亲兵依然不满,双方又僵持了整整一日,大家都十分疲累,便也各自去休息。夜深时分,裴极卿提了些热水进入营帐,决云依旧坐在沙盘面前,握着几个小木块发呆,他的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看上去十分疲惫。
“你趴在这里睡一会儿吧。”裴极卿将毛巾浸入热水,为决云擦了擦脸,又半跪下为他脱了靴子,道:“脚总穿着鞋会肿,洗个脚,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决云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抱了抱他,将一张疲倦的面孔埋进裴极卿怀里,裴极卿没有穿铠甲,比起草地里的坚冰朔雪,他显得温暖而柔软。
裴极卿跪下为决云洗脚,又为他揉了揉脚踝,才为他取了双刚刚烘干的棉袜换上,突然间,一阵疾风吹入营帐,决云连忙站起来,紧张的将裴极卿拉在自己身后,生怕是傅允致的亲兵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