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儿显然并不相信释宗流所言,因为在她眼里根本没有什么转世重生的贵公子,由始至终,帝御天就是帝御天。
无论换了副怎样的皮囊,也无论其当下的境界修为几何。这位同桌饮酒的少年依然还是五百年前统帅天下道门正统掀翻两界山使得钧天图一分为七的那个枭雄。
因此凰儿有些轻蔑地白了他一眼。
释宗流也不在意,忽而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人倒是可以试试。”
手抚着乖巧伏于身旁瞧着人畜无害的那尊雷泽兽,陈言箴若有所思。
而两袖绕清风的余清奇脑海中同样浮现了一个人影。
于是三人彼此而视,会意而笑。
相比之下,作为晚辈的凰儿虽说如今修为不见得滞后三人,然而论起博闻广识,有所欠缺在所难免。
她不晓得这三个老不死打什么哑谜,也没那心思过问。瞧着眼前形势已无刀剑相向讨教当年圣人真招的可能,不如就此离去,也好顺道见见自己那位皇弟。
凰儿丢了粒碎银算作酒钱,起身径直朝内城走去。
释宗流笑道:“瞧瞧,加起来都是上万岁的人了,解个馋还得小辈侄女儿掏那买酒钱,羞不羞?传了出去,你等脸面何在?还有甚面目面对那些徒子徒孙?”
道童模样的陈言箴和身绕清风如剑似意的余清奇纷纷看了释宗流一眼,然后极有默契,陈言箴问道:“他在说谁?”
余清奇站起了身,掸尘正襟:“天晓得,反正我未及冠。”
陈言箴笑道:“就是,我也才十几岁而已。”
……
昏暗天穹城头下的雨幕里,有头七丈高许的兵魔被人一掌拍飞,飞出老远,然后撞向斑驳厚重的城墙,砸出形体墙坑。
这一幕发生在沈家王城外。
兵魔的可怕无需多言,即使它们没有眼花缭乱的神通和覆雨翻云的绝学,然而那几乎坚硬如铁刀枪不入的肉身和迅疾如风的速度,以及堪比化劫境尊者的力量,三者融合起来,便足以和此间天下化劫境修为的强者媲美。
沈家王城外是来自苏小凡和武修阳率领的东楚铁骑,两人正指挥着铁骑兵马由攻城转变为防守撤退的阵势。因为明王君泽玉和沈天心这对儿苦命鸳鸯已被成功营救,破城而出。
自然是不久前一袭红衣从天而落并自称半城红绡的奇女出手相救。
否则以黑袍重阳,月三人,未央生乃至布衣
楼两位化劫境尊者的实力,想要突破重重兵魔的围杀几乎是天方夜谭。
当然,一掌拍飞兵魔镶入城墙墙体的还是半城红绡。
这位来历神秘境界莫测的奇女负责断后,东楚铁骑防御撤退的阵型尽在一袭红衣身后。那单薄却曼妙的倩影蕴含着无法想象的能量,一己之力甚至抵御了所有来自跃下城头的兵魔的攻击。看得月三人、未央生、苏小凡等内心震撼无比。
饶是黑袍重阳当初于天涯渡亲眼见识过红衣女的雷厉手段,今日再见半城红绡以寡敌众以一敌百,依旧是骇人听闻难以置信。
用恐怖如斯形容毫不为过!
可形势所迫,这般且战且退终究不是办法。
沈王城外兵魔近千,换言之相当于千余位化劫境尊者结成的兵甲,此等阵容,就算是帝皇陵遗址石林里因天下共主之争而聚拢的半座天下群雄倾力杀伐也斩杀不尽,何况终究是凡身肉体的东楚铁骑?
这一点,半城红绡心知肚明。
杀不尽,便不杀。何况她今日出手搭救君泽玉已算是履行了和洛长风的约定,此番又助其撤离,该做的不该做的,说是仁至义尽也不为过。
哪怕是此时此刻她撒手不管红衣翩翩登天而去,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