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醒来时已经金乌西坠,揉揉眼睛坐起来,没有看到赵绚,倒是阿钰跪坐在脚踏上,趴着小脑袋眼睛不眨的盯着她瞧。
瞧见她醒了,就开心的笑,“小婶婶,你醒啦,阿钰等你好久了。”
含珠也笑,摸摸他的小脑袋,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喊着人上床一起躺着,“上来,一起玩儿。”
阿钰早就想上去了,可是皇叔临走前威胁他,若是敢吵醒小婶婶睡觉就打屁股,这才可怜巴巴的在地上等着。
此时听见含珠召唤,小脚丫子互相蹭蹭,把小靴子脱掉,欢快的就爬进了香香暖暖的被窝里。搂着小婶婶一脸陶醉的道:“小婶婶,你的被窝真香啊!”
初夏的天气,慢慢的热起来,含珠睡得额头上都冒了汗珠,阿钰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也有些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十足的一同把被子踢了下去。
排排躺在床上,阿钰好奇的拿小手摸了摸含珠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疑惑的道:“小婶婶,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怎么还这么小,还没有阿钰的大,是不是你的宝宝没有阿钰的宝宝大?”
含珠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小肚皮,“你是男孩子,哪里来的宝宝?”
阿钰撩开衣裳,露出白嫩嫩的肥肚子,肉肉的小爪子拍了拍,“没有娃娃?可是这么大………”
含珠也拍了拍,“没有娃娃,不过有西瓜。”
她比划了一个大圆圈,煞有介事的道:“等长到这么大,就可以切开吃了。”
阿钰一脸惊悚,“切开?”
一直到吃晚饭,阿钰整个人都有些傻呆呆的,见人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爱。
谢氏爱的不知如何是好,搂着人哄,“小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受委屈了,跟妾身说,妾身替小殿下出气。”
阿钰喜欢这个温温柔柔又漂漂亮亮的年轻奶奶,小胖胳膊死死的搂着谢氏的脖子,带着哭腔道:“阿钰肚子里长了小西瓜,呜呜,等西瓜熟了,阿钰的肚子就要被切开死掉啦,呜呜……”
谢氏听得一头雾水,等含珠有些尴尬的解释一番后,没好气的打了她一巴掌,“你这丫头,没事吓唬孩子做什么!”
含珠苦着脸撒娇,“娘,你今天怎么老跟我过不去,不是打就是骂的,我不是你亲生的呀!”
谢氏指了指她的额头,“你要不是我生的就好了,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糟心的坏丫头。”
语罢也不理含珠,抱着阿钰扭头走了。
含珠皱皱鼻子,轻声哼了一声也跟着进了屋。
赵绚晚饭没有回来,谢氏有些担心,“你又跟王爷闹脾气了?”
含珠喝了口汤,打哈哈道:“哎呀娘,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他又不是没事干的平民老百姓,哪有功夫一直待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陪着我。还是你嫌弃囡囡烦了,想要我跟着他回王府?”
谢氏想想也是,就冲着囡囡肚子里的孩子,王爷也不能这时候给囡囡撂脸子,兴许是真的有事儿。
再说了,七殿下还在呢。
“来,小殿下,想吃什么跟妾身说,咱们吃的饱饱的,才是乖孩子。”
阿钰被谢氏好一通体贴安慰,心灵创伤已经好了,挥舞着小勺子扒饭扒的不亦乐乎,仰着沾了饭粒的小胖脸脆生生道:“要吃井冈山豆皮,沾点盘子底的辣油。。”
“可以吃,但是那个太辣了,不能再沾辣油,不然吃了难受。”
“好罢,还要那个山猪肉,唔,真好吃,阿钰要再加一碗饭!”
京城陶府,高氏一扫病容,装扮的雍容华贵,满脸堆笑的跟永定侯府人崔氏谈笑风生。
“多年不见,夫人风采依旧。”
崔氏笑的高贵矜持,“您夸奖了,咱们都老了,哪里还能说什么风采依旧,只盼着身体康健就是了。”
高氏吩咐侍女把离崔氏较远的一道菜移过去,“府里的厨子比不上江南那边的心灵手巧,但这道油盐炒枸杞芽还能拿的出手,您尝尝。”
“这菜听着就新鲜。”
酒足饭饱,二人坐在花厅里喝茶,高氏状似无意的问道:“这次进京,世子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
崔氏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恢复如常,“哎,别提那混小子,老大不小的人了,一刻都闲不下来,背着个书箱子,非要去游历大好河山,我这都好几个月没见着他人了。空有一肚子的学问,学院里山长、夫子没有一个不夸的,就是不肯参加科举,可愁死我了。”
永定侯府世子少年老成,满腹高华,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这些高氏自然知道。才子么,都有些怪脾气,无可厚非。
“看您说的,世子美名,就是我这远在京城的深宅妇人都有所耳闻,可见不一般,以后啊,高官厚禄绝对跑不了。再说了,咱们世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自然不必跟着那些下等人挤破头皮拱那独木桥,您说呢?”
崔氏笑的合不融嘴,虽然高家如今落魄,但是陶志远却是简在帝心大权在握,只需再熬几年资历就可以出阁入相。
所以虽然看不起落了地的高氏,崔氏却也十分给面子,“您就别夸他了,快二十的人了,跟个孩子似得,我就等着他快些成家立业,好有个能干的媳妇儿替我这把老骨头好生管教管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