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绚放下裤腿,穿上靴子走过来,赶紧把胖闺女抱起来,没好气的瞪了含珠一眼,“还有没有当娘亲的样子,有这样欺负儿自个儿闺女的吗?”
含珠两手捧着一条半死不活的胖鱼递到小胖妞脸前,得意洋洋的道:“王爷,她不怕的,不信你看。”
赵绚眼睁睁地就看着自个儿的胖闺女颤颤巍巍的伸着小胖手,又塞到了鱼嘴里。
赵绚:“……”
含珠赞赏的摸了摸胖闺女毛茸茸的小脑袋,“好闺女。”
小花卷还小,除了吃奶,别的什么都不能碰,也就是将就喝点白开水。
因此赵绚就只一心一意的顾着大宝贝儿,细心的给鱼肉匀匀的抹上一层蜂蜜,烤的金黄酥脆,“啊,来咬一口。”
含珠眼睛一瞟一瞟的偷看一旁的辣椒油,垂涎欲滴。
赵绚看着好笑又心疼,随手拿过来要抹上去,“想吃就吃,看什么,难不成瞅一瞅这东西就跑你嘴里了?”
含珠一下子捉住他的手,咽了咽口水,艰难的摇摇头,“不要。”
“喂奶的时候不能吃辣椒,小花卷会拉肚子。”
赵绚看了看躺在她怀里吐泡泡的胖闺女,再看看这才生产没几个月就已经瘦回来的小媳妇儿,“要不别喂她了罢,反正你的也不够她吃的,索性全让奶娘喂得了。”
含珠摇摇头,把装辣椒油的瓶子扔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小手一点点的从蜜汁烤鱼上撕肉吃,“不行,吃母乳的小孩子才健康聪明。”
“又胡说,你放眼看看,这满京城里有哪个权贵家的贵妇主母的是自个喂养孩子的,我也是从小吃奶娘的奶长大的,这不也好好地吗?”
含珠不为所动,“王爷快吃,一会儿咱们还要去看花呢。”
赵绚拿她没办法,也知道自个儿劝不动,越发卖力的烤起鱼来,“我不饿,你多吃点。”
宣德殿,一室冷清。
正弘帝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冷冷出声,“那帮子杀千刀的东西,竟然还敢来!”
太子赵泰跪在地上,紧紧攥着拳头,“父皇,让儿臣去罢。”
正弘帝摆摆手,有些疲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时需要从长计议,你身为太子之尊,不可鲁莽。”
重要的是,赵泰虽然一向成熟稳重,处事周道老练,但却从未上过战场,真让他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关键时刻还有可能会桎梏着领兵将领,拖全军后腿。
赵泰抬起头来,有些急切,“父皇,如今逆贼已经在西北囤积兵力,短短时日已经攻下一城,虽然这是因为将士没有防备,才让逆贼轻易得手,但是他们手拿伪造的先帝遗诏,一路浩浩荡荡而来,对民心军心都大大不利啊。”
这事说来荒唐,丽贵妃跟先帝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丽贵妃之子诚亲王也已经被正弘帝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
就在正弘帝皇位坐稳,满朝归心,天下太平之际,冒出个诚亲王的私生子,口口声声正弘帝弑父杀弟,篡改遗诏,诚亲王才是先帝认定的九五之尊。
他要为祖父父亲报仇,把正弘帝这个残暴不仁的逆贼赶下皇位。拨乱反正,维护大贺皇室正统,拯救大贺黎民苍生。
这一场暴动来势汹汹,不知道是酝酿了多久,不但兵力强劲,还十分巧妙的利用了百姓舆论,西北山高皇帝远,还真让他们搞出些名堂来。
正弘帝慢慢摸索着手中的玉扳指,久久不曾发声。
赵泰说的对,西北之行,务必要有一个能担当的皇室子弟随行,那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私生子,他丝毫不会放在眼里。
但西北被搅浑的舆论之水,广袤大地上的民心所向,他却不能不顾。
对于百姓而言,孰真孰假,他们不能分辨,他们只相信自己听到的,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太过愚蠢,太易蒙蔽,却也十分容易争取。
程果在一旁的林子里呆立许久,还是缓步走了出来。
他脸上神情似喜似悲,被那一家三口的欢声笑眼刺的睁不开眼睛,有些僵硬的上前打招呼,“见过王爷。”
赵绚挑出鱼刺,把鱼头上最嫩的一块肉喂给含珠,这才抬起头来,见是个有些脸生的白面小生,顿了顿这才想起来是谁,“哦,是你啊。”
程果勉强笑笑,努力不让自己盯着一旁语笑嫣然的女子,“春光明媚,山上的桃花开的绚烂,鄙人之前的一位故人最喜这些喜庆热闹的花儿,我想着要替她多看一看。”
赵绚忙着照顾老婆孩子,没工夫跟他闲话家常,虽说之前说过大话,但此时携家带口的,实在也不方便。
“本王这边有家眷,就不多留你了。”
程果抿了抿唇,死死盯着小花卷,有些颤抖的问道:“这位就是小郡主罢,初次拜见,身上也没有旁的,这块玉佩是程果故人之物,送给郡主当见面礼,还望郡主不要嫌弃。”
含珠听见程果两个字,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张十分俊秀儒雅的脸,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也十分怪异,她有些疑惑的看去,总觉得眼前的人莫名的熟悉。
想到一个大男人叫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字,心里有些别扭,低下头张嘴吃下赵绚喂过来的鱼肉,不再搭理。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程果的呼吸顿停,那双清凌凌的眼儿,清澈而妩媚,这样矛盾的让人欲罢不能的眼睛,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喉头突然有些发堵,这是他的果果,虽然容颜已改,但他就是知道,这是他的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