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嬷嬷。”流萤跪着爬到青嬷嬷身边,搂着她的脖子轻轻道:“萤儿没事,萤儿只是见到青嬷嬷太高兴了而已。”
“小姐没事就好。“青嬷嬷擦了擦眼泪道:”适才小姐真真是吓死奴婢了,夫人方才去了大半个月了,若是小姐你再出些什么事情,你让奴婢怎么对得起夫人的在天之灵。”
原来她的娘亲终究还是死了,她终究是没能重生在娘亲擅未离世之前,虽然心中早已料到,却还是忍不住悲伤,对青嬷嬷道:“青嬷嬷,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看到流萤再也没有反常的举动,反而换上笑脸来宽慰她,青嬷嬷略微宽心,伺候她躺下,又给她掖好被角,这才离开。
流萤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蛙鸣却是睡意全无,听得隔壁房间没有声响了,她这才起身穿了鞋子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明月高悬,屋前种植着两株一人多高的桂花树,一切都是那么得熟悉而又陌生。隔壁间的西厢房便是母亲在世时所居住的,仿佛只要她叫一声娘,她便会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可是她知道,永远不会了。
算算,她离开流府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间,她未归家一次,流府也无人探望过她一次。十年前,她顺父命遵圣旨,嫁给了燕京无人肯嫁的逍遥王爷,皇帝需要的是她相府嫡女的身份来匹配逍遥王爷,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而他父亲需要的是为流敏谋取当朝太子妃的头衔,来巩固权势。
他们各取所需,却从未有人管过她的死活,嫁进逍遥王府的那天,青嬷嬷不放心地再三叮嘱她,不能随意地掀开盖头,否则会惹王爷不高兴地,也不能吃喝东西,否则会等不到王爷掀盖头就要如厕的。
她牢牢记着青嬷嬷叮嘱的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喜房里等着她未来的夫君,为自己掀开红盖头,没想到等到红烛燃尽,等到她被胃部发出的疼痛醒,才发现她等了一天一夜,等到第二天来临,她的夫君也未踏进过喜房一步。
她喊着身边丫头的名字,没有一人回应,她饿得头晕眼花,跑出去找人要吃的,王府的下人却把吃食倒在地上让她与狗争食,她哭求着他们,想拿嫁妆讨好他们,那时她方才知道——她的三十六抬嫁妆,不过是些连下人都不屑穿的破衣烂衫!而她的那些陪嫁丫头也不过是在婚礼当天将她送过来,然后便又回到流府。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不过是流府的一颗弃子罢了。
逍遥王府大婚的场面,看似风光无限,其中的滋味却只有流萤自己清楚,她彷佛再次看见王府里下人们那讥笑嘲讽的嘴脸,再次看到自己被逼无奈,与狗争食的情景……心,在这炎热的季节里,竟然感到了丝丝凉意。
流萤本以为,她的日子会一天天这样持续地过下去,努力地做着下人的活计,忍受着下人的打骂,只要挨打时不吭声不让王爷知道,就能换来一顿馊饭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