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是三年前到我们医院来的。”院长缓缓开口说：“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很虚弱了，还拖着一个孩子。当时，我们是可怜她才收留她，愿意给她治病。”
谭宗扬目光沉沉地看着院长，眼眸突地一冷。
院长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讪笑着说：“来的时候，手里还是拿着钱的，一下子交了一年的医药费。我们都觉得这个病人大方，还特意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她住的房间哪里是最好的房间，我倒是真没看出来。”苏暮然撇嘴道。
院长连忙说：“之前可不在这个房间里，是因为她一直拖欠医药费，我们才将她挪到这里来的。”
“陈曼不是艾滋病吧！”谭宗扬又沉沉地问。
如果是艾滋病的话，在这种小医院里，恐怕不会拖那么长时间。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会病成这个样子。
刚才他到她病床旁看病人名牌的时候，又朝她看了一眼。才看到她除了露出来的一张脸，还算完好，脖子以下已经完全溃烂的不成样了。
院长脸色一僵，用惊诧地目光看着谭宗扬，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谭宗扬又沉声问：“院长，还是说实话吧！毕竟我医药费都已经付了。”
“呵呵呵，刚才……只是想让你们付医药费才这么说的。其实的确不是艾滋病，不过也跟艾滋病差不多。”院长先是讪讪地道歉，随后又连忙申辩道。
“所以呢，到底是什么病？”谭宗扬问。
苏暮然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不是艾滋病就行，不然就真的没得救了。
而且她有艾滋病，也不知道小宝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万一也被传染了，那可就完了。
“梅毒，在以前，就是俗称的花柳病。”院长回答说。
两人又皱起眉头，这个病跟艾滋病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些年我们也是尽力医治了，可是没想到她这个病那么难治，我们也是没办法啊！”院长看到他们的表情，又立刻露出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样子。
“那她是怎么得这个病的？”苏暮然问。
谭宗扬轻咳一声，尴尬地微红了耳根。
院长倒是一脸坦然，嘿嘿地笑了两声说：“这还不很明显嘛，当然是因为那个原因。我听她跟护士说过，以前她是做小姐的，一个女人拖着个孩子生活并不容易。而且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不然也不会叫他孽种这个名字。你们也能想象的到，做小姐嘛不就是那个样子。她姿色也不错，可能是点她的人多，所以就容易得病了。对了，最初倒是还有一个男人来看过她，应该就是她的姘头。但是来过几次后看她没有好转，就再也没来过了。”
“她怎么会去做这个，她……。”
苏暮然皱起眉头，怎么样都没想到陈曼之前居然堕落成这个样子。
谭宗扬拍拍她的肩膀道：“她离开的时候，我给了她一笔钱。那笔钱虽然不是很多，可是节约一些用，就算她不工作，也足够她将孩子养大。看来，她并没有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所以才会落魄至此。”
苏暮然想起陈曼平日里的为人，叹了口气，其实也可以想象的道。
陈曼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带着孩子生活，不过她这样，倒是可怜了小宝。
年纪小小的就跟着她受罪，平日里还不知道被她怎么虐待。
“对了，那她生病，她的孩子……。”
“哦，那个小男孩啊！他倒是没事。可是你知道，他妈欠着医药费一直不给，我们也没办法。一开始还能给他口饭吃，可是也不能一直养活他呀。后来有一天，他妈又动手打他，然后他一气之下就跑了。再然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陈曼偶尔醒来，我们也告诉了她这件事。她自己不说要找报警的事，我们也没办法啊！”
“不过话说回来。”院长摸着下巴看着谭宗扬，颇有些怀疑地说：“我看这位先生和那个孩子倒是长得有几分相像，难不成，你就是孩子的亲爹？”
谭宗扬：“……。”
脸黑了黑，目光更加冷厉地看向院长。
院长被他看到一哆嗦，再看苏暮然也在身边，马上秒懂了谭宗扬的意思。
看来，他还真是孩子的亲爹。
可是当着老婆的面自然不敢承认，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往他脸上打耳光。
于是院长又马上自作聪明地讪笑道：“呵呵呵，我懂，我懂。我刚才多嘴，算我什么都没说。”
谭宗扬眼角抽了抽。
幸好苏暮然知道情况，如果不知道的话，院长这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曼的病情不适合在这里医治，我马上给她办理转院手续，转到别的医院去。”谭宗扬站起来冷冷说。
再在这种医院待下去，就算是没病也早晚会给治死。
院长一听他们要走，连忙说：“别啊，我们医院还是很尽心尽力的。你放心，你既然交了医药费，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地将她治好，绝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很遗憾，我并不相信你的保证。”谭宗扬冷哼道。
苏暮然也跟着谭宗扬站起来打算离开，这家医院太旧太破了，她也没办法信任这院长的誓言。
不过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院长又突然说：“你们别白费力气了，其实……她已经快不行了，现在也只是在熬时间。估计也就是这星期的事，你们还是别转院了，让她在这里善始善终，还是积极准备后事吧！”
“你不会骗人吧！”苏暮然听了心里一惊，连忙对院长质问。
院长讪笑说：“虽然我是很想让你们把她留在这里，毕竟我们医院来的病人还是很少的。你们肯付医药费，我们医院还能多一点收入。但是我也没必要撒这个谎，如果你们不相信，那就转院好了。”
说完，院长脸上露出落寞地伤心表情。
谭宗扬一言不，带着苏暮然离开。
院长的话他不是完全不相信，不过也不能完全相信。
还是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谭宗扬直接打电话给容澜，让容澜派人来办这件事。
但是被转到容澜的医院后，经过各方面检查。
容澜也很遗憾地告诉他们：“不行了，估计也就这个星期的事情。她的病拖得太久，之前也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根本不可能痊愈了。”
“她还这么年轻。”苏暮然的心里有些凄凉。
不管怎么样，都是曾经熟悉的人，而且还是她的表妹。
“她还有个孩子，就是当年那个孩子。我把他带来，也做个检查，希望他没有被他母亲传染。”谭宗扬又马上说。
容澜道：“这个没问题，还是赶紧带来吧！最好在此之前，不要让他接触到别人。”
苏暮然和谭宗扬一听，又想起凡凡来。
之前凡凡还跟他玩的很开心，不知道会不会……。
两人想到这点连忙跑出去，不过谭宗扬要比苏暮然精明的多。拿出手机打个电话，让家里的佣人将两人隔开。
等他们回到家，小宝也早就醒来了。
因为佣人接到电话不让他接近小少爷，凡凡也来找过他，但是被拦住了。
小宝倒是很安静，一个人在那里玩。
看到谭宗扬和苏暮然回来，小宝先是愣了愣，随后站起来朝苏暮然跑去。
可是刚刚跑到半路，就被谭宗扬挡住了。
并且表情严肃地说：“你不能靠近她，我要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一听医院，小宝又激动起来。
先是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然后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不过谭宗扬像是早有预料，所以给后面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会意，马上过来往小宝打了一针麻药，小宝很快就晕过去了。
苏暮然看的直皱眉，心疼地说：“这样对他太残忍了吧！”
“等检查完了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如果没事最好，如果有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举动。”谭宗扬说。
苏暮然抿了抿唇轻叹口气，心里希望这个可怜的孩子最好没事。
说到底，他不光是陈曼的孩子，最重要的也是谭宗扬的兄弟。
跟谭宗扬一样，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同样是他父母的孩子。
除了凡凡以外，也就是他和他最亲了。
小宝被送到医院，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容澜让专业的医生给他做了详细检查。
检查结果也很快出来，容澜高兴地拿着报告单对他们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这孩子没事，没有被感染上那种病。”
苏暮然和谭宗扬都松了口气。
苏暮然更是连忙拍着胸口说：“太好了，太好了，幸好没事。”
不过容澜又道：“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良，有严重的贫血。得好好调理调理，不然很容易耽误成长的。”
“是呀。”苏暮然说：“他算起来比凡凡还要大两岁，可是看起来还没凡凡高。所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才三四岁，没想到都已经六岁多了。可一点都不像六岁的孩子，无论是身体还是智力方面，似乎都有些缺陷。”
“这是因为长期待在陈曼身边的缘故，陈曼又生病了，在他最好的年纪没有给予他足够的温暖，才导致他现在这样。不过还好，幸好现的及时，及时治疗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对了，我们医院有专门的儿童心理门诊，到时候我派一个心理医生过去，给他慢慢地做疏导。”容澜安慰道。
苏暮然点头。
但是又想到陈曼的情况，于是又对容澜问：“陈曼这个情况，要不要让她跟小宝见最后一面？但是小宝之前听说要去看她，情绪就很激动。”
“那就不要见了，我想对孩子来说，和她见面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既然陈曼都要死了，再说他们又不是亲生母子，何必再让孩子有心理阴影。”容澜说。
“嗯，不必见了。”谭宗扬沉声道：“陈曼的死对他来说或许是好事，也少了以后的麻烦。”
听他这么说，容澜和苏暮然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不过很快想到他也是这种情况，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似乎应该更能明白小宝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