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尖叫起来:“不!陛下!”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挣脱身后压着她的众人,奋力爬到刘彻脚下,死死揪住他长衫的下摆,脸色惨白,苦苦哀求:“陛下,据儿是您的长子啊!陛下!据儿是被江充和刘屈氂诬陷的,望陛下明察!陛下明察啊!”
刘彻嗤笑一声,讥讽地望着卫子夫:“皇后是在为刘据脱罪,还是自己?”
卫子夫一怔。
刘彻冷冷地望着她:“据朕所知,刘据起兵,还多有赖于皇后的协助啊。”
卫子夫蓦地睁大了眼睛,可却终究无力,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垂着头,再不说话了。
刘彻冷笑起来:“这皇后玺绶放在皇后这儿,朕心里实在不安。”
卫子夫身子一颤,抬起头来,满脸是泪,只是拼命摇头。
刘彻不理会,只是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袍下摆从她的手中嫌恶地抽出来,冷声道:“皇后失德,命上呈皇后玺绶,听候发落。”
卫子夫的神色在听完这句话后,渐渐地冷了下来,像是方才哀求的神色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
过了半晌,她亦随着笑了起来,跪朝着刘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妾身自请陛下废黜。”
刘彻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那时的阿娇,年轻娇柔,容色盛人,站在他面前用力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然后望着他,带着她独有的几分倔强和傲气,说,阿彻,你废了我罢。
分明是一样的场景,可他那个时候,心怎么就那么疼呢?
他回过神来,盯着面前垂垂老去的女子,却再没了当时的半分柔情。
他以为,他是老了。
他残忍地笑着,垂眸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皇后这样看重这个位置,朕如何能夺人所好?”
说着,带着诸多人马,拂袖而去:“皇后就再享受两日罢。”
他冷笑着,脚步坦荡:“这样费心爬上来的位置,拱手相让,皇后舍得?”
卫子夫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这个她陪伴了五十年的男子。
她终究还是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