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守恍惚间回神片刻,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扔进了一桶冷水里!
突然而来的冰凉,简守被冻得直打抖,他的手被人握住,简守好像知道那是万俟侯。
全身上下,那是惟一的温暖来源,简守便紧紧地回握着不敢放开。
万俟侯开始为他输送内力,逐渐镇压下简守体内的欲.望,可是魔气也随之入体。
简守感受到血脉里不属于自己的魔气,忽然绝望,如此这般他便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短短几天之内,他就从一个天赋秉异的世族剑修,变成了一个混有魔气的淫.邪鼎炉。
他原本可以前途光明,堂堂正正地活一辈子,现在却永生不得离开魔修之地,卑贱躲藏。
可是,还是要活下去啊,就算此生本就是一场磨难。
“我想好了,我会留在这里。”
万俟侯惊讶于他这么快就决定了,沉默一会儿,道:“我可以亲自带你回一趟云阳简家,以此作别。”
“不必了。”既然已经无缘,便不用再相见。
这么想着,简守却带上了哭音:“但我想那株梧桐树……”
少年的声音太过悲伤,万俟侯感到心疼了,很是久违的情绪。
“你若是想,我便为你带来。”
﹍﹍﹍﹍﹍﹍﹍﹍﹍﹍﹍
原本沉睡的人忽然从黑暗中睁开眼睛,枯察觉到了,连忙走上前将他扶坐起来。
简守斜扫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冷漠和虚无。
枯退开跪伏了下来:“主上,可否感觉安好?”
简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问道:“屋外的梧桐开花了么?”
枯连忙道:“准时开花了,很是繁华。”
简守喃喃道:“原来已经五年了啊。”
枯低下了头,主上说的五年,约莫是前阁主已经仙逝五年了吧。
简守站起来任枯为他穿衣束发,深紫色的祥云丝衣,微薄却也更显飘逸。
头上斜插一根白玉簪子,上挑的眼尾一抹嫣红……枯小心的垂下了双眼。
简守抬步踏出屋外,入眼的便是满树浅粉梧桐花,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有花瓣打着转儿飘到简守的面前,他伸手去接,薄薄的一片便停在了莹润的手心里。
简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合拢手指,再张开时那片花瓣已经化为了粉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我去一趟后山禁地,你不必跟来。”
枯知道不必就是不能,尽管后山危险让他很担心主上,却也只能停步在原地,看着主上离开的背影。
勿肆阁的后山,常年笼罩着瘴气和浓雾,就算是大能者也不能窥探仔细里面的一分一毫,加上山里长满了各种带毒的奇花异草还有野性极大魔兽出没。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勿肆阁里的禁地,没有专门的传送阵法便无法进入,同样也不能出来。
灌木丛中,一只壮硕的金钱烈虎前身微压蓄势待发,它的眼里泛着掠夺的绿光,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目光锁定之处是一个衣履褴衫的野小孩儿,他露出的四肢十分干瘦,皮肤上也尽是泥土污渍,杂乱打结的头发掩在了一张不大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狠厉如狼的双眼。
金钱烈虎是中阶魔兽,还没有遇到过搞不定的食物,它终于再也等不及了,长啸一声一跃而起,向着那孩子扑去!
一声魔兽的虎啸震耳欲聋,让人感到胆寒和恶心。
万俟绝握紧了手中打磨而成的石刀,大喝了一声也冲了过去!
金钱烈虎毕竟是中阶魔兽,就算万俟绝的实战经验有多么丰富,没有修为法器的他也终究不是这畜生的对手。
右肩被锋利的虎爪再次挠伤后,万俟绝知道自己如果不兵行险招就绝对会死掉。
他的瞳孔隐隐泛红,丹凤眼里涌出滔天的恨意,他像一个畜生一般活了那么久,如今也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双腿用力蹬在石头上,他一跃落地的时候故意划伤了金钱烈虎痛觉敏感的后颈,不出意料的将其激怒,疼痛使猎虎的眼睛都完全撑大。
它猛然转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上了万俟绝的大腿,最长最尖的牙齿全都刺入了他的皮肉里。
剧痛差点使万俟绝直接晕了过去,死命咬住牙齿,他一刀捅进了金钱烈虎的脑袋里。
“蹼!蹼!蹼!”一连好几刀,万俟绝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狠狠地捅已经气绝了的烈虎,喉咙里也发出“赫赫”的声音。
血沫飞溅到他的身上脸上,血腥的同时又诡异非常。
最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万俟绝双腿一软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明明意识还清醒着,可就是没有力气了,连动一根指头都不行的疲惫。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偏头去看,他是多久没有见到活人了呢?
那人一袭紫衣,衣带飘飘却不沾染一粒尘土,视线上移,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淡漠的神情依旧很漂亮。
他风华翩翩,他却狼狈到尘埃里,那是,两个人两个世界。
万俟绝屏住呼吸看着他靠近,然后再被他不嫌脏乱的抱进了怀里。
五年过去了,小孩应该已经十三岁了,却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不足十岁,体重自然也是轻得可怜。
“他是你父亲的鼎炉,男宠!”
“他恃宠而骄,暗含祸心,吞噬勿肆阁的四方势力!”
“他趁你父亲重伤就将他杀害,自己却坐上了阁主之位!”
万俟绝的眼里全是冰冷的暗芒,他将头放在男人的颈窝处,鼻尖尽是那人独有的幽香。
沁人心脾却终究是魅惑人心的毒.药,他沙哑着问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简守神色未动,语气里的淡漠也没有改变,他说:“我带你出去。”
万俟绝满意了,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红透的鲜血就从睫毛上滴落,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那很好,我就有机会杀死你了……
从现在起,万俟绝惟一的执念便是杀死简守。
又或者,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