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我不如那只花母鸡?”
“你笑!你笑的意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
“……”
那一天,她蹲在他身边说了几大箩筐的话,从正午说到天黑,才一瘸一拐的下了山,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那时候的他觉得人类真怪。
他又不认识她,他的事关她什么事?同样,她的事也不关他的事,为什么她要气吼吼对他说一大堆莫明其妙的话?还有,谁是花母鸡?
他闲着太无聊,便一直捉摸着,只是想了两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又来了。
这回她很高兴,满山遍野的找他,他就静静的坐在山顶看她找,等她终于找到他时,她已经累的不高兴了。
“告诉你,我打败花母鸡了,再也没谁是我对手了!你们看不起我又怎么样,还不都是我手下败将!”
她气哼哼的走了,依旧一瘸一拐,而这一次,她并没有蹲的很久。
他恍惚明白了些什么。
凤遥华,天生左足有疾,性情刚烈,最讨厌别人同情可怜的眼光,更憎别人嫌弃或厌憎的神情,那时的她,几乎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异样的。
所以她额外的用功,不管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弟子要做最出色的,凤家女要做最优秀的。
那时的她是十分偏激的,而他的温和如春风化雨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平和下来,她则让他一成不变的生活有了别样的颜色。
他们只有彼此,相伴度过了无数美好的时光。
她给他带来各种食物和美酒和最时兴的衣衫,教他抚琴弄萧,读书吟诗,只是教着教着便因为徒弟超过了师父而大怒,一定要逼他打上一架才算完。
她让离不了韶光的他了解了这红尘滋味,解了世间风情。
她由弟子成了巫女,由巫女成为大巫,由大巫成为巫主,期间又经历了许多的岁月。
她由豆蔻年华长成芳华少女,之后如枝头成熟的果子般诱人,再之后,她韶华渐逝,容颜渐老,其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十年?二十年?
他每日独坐山颠,寂寞深重,就连山上从来都温柔缱绻的风都化成了锋利的刀,一日一日削肉刺骨般的痛。
他知道她不愿意让他看到她老去的模样,知道她还要经历一场大劫,若是渡不过,他便再也没办法见到她了。
那他怎么办?
从那时起,他便动了离开的念头。
不过那时,她会偶尔传来灵念,让他知道她还安好。
当她终于有一天踏上韶光山时,满山鲜花齐绽。
他在山颠浅笑,白衣飘然,恍若神降。
她盈盈而来,乌衣如云,翩若惊鸿。
她像浴火重生的凤凰,完美,高贵,风华倾世。
她没教过他男女情爱,但他莫明的便懂了。
每次看着她笑她怒,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发呆,只要是与她在一起,他的心便无法平静。
他总想牵她的手,嗅她的发,抚她的脸,他总盯着她娇艳如花的唇瓣发呆,苦苦压抑想品尝的冲动。
他想时刻与她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她说她是不能也不会动心的,她要成为这世上巫术最厉害的女人,她要让众生仰望,让鬼怪臣服。
那时的她,意气风发,没看到或者故意不去看身边人愈见黯然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