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室内处于死寂之中。
沈遥华暗自在心内腹诽道,看吧,她就知道公玉爻不是个好脾气的,她不过说了句实话他就怒了,他这一怒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沈遥华一口气梗在胸口,趴在地上打定了主意装死,反正公玉爻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她抓起来揍上一顿。
他不是沈兰醒,不会动不动就掐她脖子折磨她一顿,他那种人是不屑于此的。
若是谁惹了他,他要么不屑理会,要么就直接弄死。
沈遥华莫明的有着此等自信。
可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她的腿突然被人踢了一下。
踢她的自然是公玉爻,力道不轻不重,却加上了暗劲,令她在瞬间痛痒难当,差点便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咬着牙忍耐着不肯起来,耳畔听到公玉爻轻轻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难看,起来。”
他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一样不顾形象,随随便便就往地上趴,更没有一丝身为女子的自觉,明明不傻却偏偏连最简单的东西都不懂,真怀疑她是怎么长大的!
那沈遥华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摸爬滚打长大的呗。
十一岁之前住在山里,老神婆对她的态度近乎于放养,没有伙伴的沈遥华成日满山遍野的跑,上树下河的,自己都能跟自己玩疯了。
离山以后的日子大多都是很凄惨的,缺衣少食是常事,睡草窝子也是常事,什么仪态啊,规矩啊,这个那个的,鬼都不曾跟她讲过。
说她是个野孩子一点都不为过。
其实她现在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虽然做不来迟韵所说的笑不露齿、轻言细语,行止有度,温柔婉约……
但至少她没在上窜下跳了不是么。
沈遥华哼哼唧唧从地上坐了起来,将那条越来越痛越来越痒的腿挪到公玉爻身前,仰起惨白的小脸深锁眉头道:“我只不过随便说了两句,你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
那种痛痒实在是厉害的很,原本只是一小点,这么片刻的功夫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去了。
偏偏凰蛊连半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她苦苦忍着,现在只恨不得把衣服剥了将全身上下都狠狠挠上一遍。
她辨不出公玉爻做了什么手脚,反正他再不替她解了的话,她就忍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认错了,觉得以公玉爻的气度应该可以原谅她了,没想到人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面壁去了。
这个不阴不阳睚眦必报的小人!
以后就叫她公公算了!
沈遥华盯着公玉爻的背影,在心里痛骂他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不过很快她便又傻了眼,因为公玉爻转眼间又在墙壁上‘变’出了一扇石门,回首淡淡道:
“这水中寒髓已是极淡,但以你的功力还是无法抵挡,所以我便在你身上种了些髓炎,两相抵消能护你血脉畅顺,我就在隔壁,你若觉不支便高声唤我。”
他一身清净磊落的站在门前,眸光极清,真的是由头至脚都不染半点尘埃,让沈遥华羞愧的直想撞墙。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公玉爻,十分困惑的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没理由帮她的,他就算要收服人心,该找的也该是洛经年那种修为高深,或是言倾熏那种方方面面都有过人之处的大美人。
她有什么呢?
“我对你好,是觉得现下的你还算讨喜,若有一日你令我觉得厌憎了,我送出的一分是要讨回十分的。”
公玉爻奇异的一笑,翩然进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