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久之后道路的坡度骤然增加,从原本只稍稍向上斜变成了几乎达到四十度角的大陡坡,好在脚下道路也相应的出现了台阶,只是这些台阶有高有低,大小不一,走起来让人感觉十分的别扭。有些地方更是需要手足并用才能爬上去。一些位于台阶边缘的石片则是锐利如刀,若稍不小心踩或扶上去说不定就会划破手脚。
“这是在考验咱的耐心与细心么?”
黄昶低声对自己说,一边小心翼翼向上攀爬,这回倒真是有点爬山的感觉了。越往上那台阶越乱,到最后干脆不再有阶梯,而只是各种大小石头堆积而成的乱石坡,以一种很容易崩塌的态势堆积出一条近乎达到了七十度的向上通道,往下一看则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仿佛万丈深渊,有些石头踩上去感觉非常松动,仿佛随时要塌陷的样子。
“看来还要加试一门胆量。”
黄昶暗自笑道,脚下愈发的仔细,每一步踩下去都要先稍稍用力,确认落脚点安全以后才会发力将身体重量压上去。有几次还真被他踩出了滑落下去的松动石头,不过大多数石头却很古怪,明明也被他踩得晃晃悠悠摇摇欲坠,却终究一直保持了稳定。
“嗯,只是要求耐心和细致,还有胆量,对于登山攀岩的技巧却没要求——这其实还是一条台阶么,只是稍稍陡了点,会晃动而已。”
黄昶还以为已经觉察出这段山路的奥妙,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接引金桥的考验手段可远不止这些。
…………
一阵阵的寒风从背后吹来,其中还夹杂着雨滴,很快便增大为一场劈头盖脸的狂风骤雨,将他身上打得透湿。黄昶终于皱起眉头,爬山时遭遇飓风暴雨是最危险的,关键是很容易引来雷劈。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找个地方避一避,待雨过风停之后再行动。但是眼下这种状况,天知道这座金桥上的风雨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黄昶在略加思索以后便继续向前,艰难的顶着狂风骤雨一步步向前行。
如此坚持走了一段路,大约是终于离开了雨区,风雨总算慢慢小了下来。但黄昶却并不高兴——他全身上下都被雨淋透了,而周围的气温却是越来越低。雨滴渐渐转变为了雪花,风也慢慢的打起来,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积雪,并且很快便厚到几乎要淹没膝盖的地步。好在这时候道路总算平缓了一些,黄昶一步一陷的在雪地中艰难跋涉,耳边寒风刺骨,全身上下几乎要被冻僵。
“金桥君你这可有点过份了,对十几岁的小孩子,这么玩很容易搞出肺炎的知道不?”
黄昶很是不满的咕哝道,不知为何自从踏上这金桥以后,他心中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特别放松的感觉。要知道前世里黄昶可也是个爱玩爱跳的活泼开朗之人,在大学里参加了好几个社团,还是个运动健将呢。
不过自从到了这边之后他一直表现的“少年老成”,有时候连爹妈都要听取他的意见,一点都没有小孩子模样。因为从小受到父母的特殊优待,让他总是觉得自己对这个家庭背负着某种责任,丝毫不敢松懈。直到此刻,真正到了履行责任的时刻,黄昶却反而放松下来,以一种轻松自在的心态面对这次关系到他人生命运的考核——哪怕眼下身处寒风暴雪之中,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再走下去似乎就要倒毙在雪堆中,他却依旧保持了一份平常心。
而且他的物质准备也不是一般的十几岁小孩子可比——只见黄昶从背包中摸出一个小葫芦,里面装的是烈性酒。他朝嘴里灌了一些,又在原地跳跃活动几下,顿时就感觉全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
“这段考验对普通孩子明显有点过于严苛了,想必不会拖得太久,加把劲挺过去!”
黄昶用这样的话鼓励着自己,强忍着手脚都要被冻掉的痛觉坚持向前。果然,又往前走了大约十分钟以后,积雪暴风都渐渐消散掉,温度也总算恢复到正常水平。而最古怪的是他身上居然不知何时变干了,虽然还有些潮嗒嗒的阴冷之感,可和先前全身湿透的感觉却大不一样。
此时的黄昶又累又饿,也没硬顶,找个地方坐下来取出干粮饮水吃喝一番,抓紧恢复体力。他的干粮是用上好牛肉干捶打成肉松,拌以精盐和蜂蜜,再裹到面饼中。口味谈不上好,但补充能量的效果极佳。
这种干粮外面不可能有成品卖,是他指导家里人特别制作的。想起家里爹娘轮番上阵,在昏黄灯光下用木头锤子一点点将肉块砸成松末时的温馨,黄昶心头泛起一阵暖意。似乎是心灵感应,这一刻他仿佛听见身后隐隐传来家人的呼唤,要他回家。
但黄昶只是洒然一笑,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