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特略面前,这个很瘦却一直很有精神的家伙现在满脸发白,嘴唇处处干裂,额头滚烫,已经发起了很高的烧。伤口处始终都有粘稠的血水流出来,现在更是不停渗出黄色的脓液,看起来的确是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看到我到来,特略很勉强地翻了翻眼皮,手摸索着抓在我的手上,喃喃道:“我……我不行了……但是我……我还不想死……”
我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很慨叹地唏嘘道:“兄弟,人总有一死,你不要太纠结了,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你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做到。”
特略挣扎着仰起上半身,奋力道:“艹……我还不想死!”
我点点头,事实上因为他的声音太模糊了,我根本没听清,我说:“是吗……好的,我记住了……兄弟,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特略一把甩开我的手,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吼道:“草!我说了我还不想死!”
我怔怔地看着他,愕然不已。
特略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居然很诡异地大口呼吸起来,虽然每呼吸一次就会有些血沫从鼻孔里喷出来,看起来无比凄惨,他摸索着死死抓住担架的扶手,好像很痛苦地样子,说:“我的伤太重了,但我调用阿祖拉之神力,大概还可以支撑一周左右的时间,虽然那样我会无比痛苦……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点点头:“不用那么痛苦,你说,我一定会做到……”
特略怒道:“草!你就那么希望我赶紧死吗?!我要拜托你的事情是,在这一周时间里,想办法拿到那块宝石……大地之守护,这样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来,我还不想死啊,你听到了没有!”
我愣了半晌,说:“可是,大地之守护,那块石头,不是在龙溪手里吗?她可是老G身边的人……”
特略重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摆脱你帮忙……拿到大地之守护,就我一命……我就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只要我能做到。”说完,特略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倒在担架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倔强地瞪大了盯着我的那双眼睛。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特略,脑子里天人交战,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在一片浑噩中点了点头,说:“行,最坏最坏,大不了替你杀掉龙溪抢宝石回来,我答应你就是了。”
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特略终于一翻白眼,昏死了过去。在遥远的禅达……
阿拉西斯伯爵正坐在领主府的阳台上喝早茶,添加了蜂蜜的红茶是他的最爱,配上早晨和煦的阳光,最近一段时间,天气已经转暖,他换上了宽松柔囘软的棉质长袍,很是惬意。
这样美好的早晨,是阿拉西斯伯爵每天都必须品位的,前半生他为了禅达不断操劳,没有正经享受过生活,现在难得不用像之前那样忙碌了,他又怎么能错过美好的人生呢。
只是,这样的生活,太惬意了一点,惬意得就好像那些退休的干囘部,或者亿万富翁的老爹一样。
阿拉西斯伯爵最近越来越怀念之前那些忙碌的日子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那个老G,名义上身为他麾下的幕僚,实际上已经窃据了禅达全部的政务、财务和军务大囘权,虽然老G还没有胆子大到明目张胆地鸠占鹊巢,还允许他作为禅达的精神领囘袖,享受安逸的生活,但事实上在他到来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禅达的人囘民已经越来越多地倾向这个外来客,而慢慢忽视他这个正宗的禅达城的主人了,更要命的是,这个老G居然还打着圣囘王正统继承人的幌子,这么一来,就算是对老G日益膨囘胀的权囘利抱有怀疑的人,也都不敢作声了。
现在的阿拉西斯,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傀儡,百分之百如假包换的傀儡,举一个最明白的例子,去年底启动的新禅达建设工程,为什么都没有经过他的签发?甚至连给他过目一下的形式都没有走,就直接破土动工了!
这是蔑视,赤囘裸裸地蔑视,他阿拉西斯伯爵好歹也是曾经追随过圣囘王里昂的前辈!
“世风不古啊……”阿拉西斯悠悠地叹了一声,继续慢慢啜饮精致瓷杯中已经有些凉了的红茶。
“伯爵大人,您在说什么呢?”一旁侍奉的婢女小花满脸微笑地欠下囘身,脸都几乎凑到了阿拉西斯伯爵的面前,领口里面的那条沟若隐若现。
“没……没什么。”阿拉西斯伯爵侧过头去,心神不宁地吹着手里已经变冷的红茶,心里更加烦躁。说起这个小花,当年是被那个老G从黑囘暗朝圣者手里抢回来的最早的一批女孩子中的一个,那时候还孤苦无依,手无缚鸡之力,阿拉西斯伯爵本来想把她们卖给百花园好好调囘教的,却被那个老G强行阻止,非要塞给凯,让谢瑞娜好好训练。说起来,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老G就有了取他而代之的苗头了。
现在,这个小花,名义上是伯爵府的婢女,贴身保护阿拉西斯,可他分明还知道这个小花的另一个身份——老G新成囘立的女剑士团的一个中队指挥,这放到五大国任何一个的军囘队里去,都是一个中层军官的级别,这分明就不是什么贴身保护,根本就是监囘视和要挟,红果果的!
和这个小花一同被送到阿拉西斯伯爵身边的,还有小红和小月,同样的,她们都是第一批从黑囘暗朝圣团手中被救回来的难囘民女子,现在都是身手不凡的女军人了。
忽然,阿拉西斯伯爵看到他的伯爵府的对面,那座广囘场上,有一个卖油的小贩,笑嘻嘻地冲他比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大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手背朝外,指向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