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一片小平原,远处是稀稀疏疏的一片树林,一支商队被围在中间,十几个镖师都挂了彩。他们把骡车围成一个圆阵,躲在里面防御。三十来个山贼骑着马围着圆阵打转。
树林里还有七八个丢了马的山贼,远远地射箭。
我看见中间的五个姑娘死死抱住马脖子,在颠簸中好像就要掉下去。心里不由哀叹,大老爷们打仗,带姑娘做啥?
不过现在也不是哀叹的时候,只得催一把马力,和嬷嬷茶、马尼德更进一步,护住姑娘们的两翼。
山贼这时候反应了过来,分出十五匹马朝这边冲来。
威利这家伙应该也在军队里待过,看见对方的马队过来,下意识地就把左手的扇形盾撑了起来,胯下马一个加速,骑枪就平放了下来。标准的重骑冲刺动作。
我暗暗感叹,这家伙起码干了三年重骑。
一个照面,冲在最前那个挥舞弯刀的山贼就被连人带马戳倒在地,我们的队伍并不停留,从他身体上践踏过去。后面的山贼被这血腥的场面一震,马速不由得慢了下来。
“好机会!”我大吼一声,队伍的速度进一步提升。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从正中间插进对面的山贼队伍中。
威利身后的两个佣兵,手中扇形盾一开,两支标枪就射了出去,“呜呜”的响声中,又有两个山贼落马。
威利已经冲到了对方马队的后半部,右手骑枪一挑,又挑下去一个,侧身一让,躲过一把竖劈过来的弯刀。
威利正后方那个用钉头锤的伙伴,抓住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锤子敲了过去,被威利让过的山贼还来不及收刀,就血光暴现地落下马去。
一个照面就干掉五个。
威利的前锋已经冲过了山贼队伍,仓皇的马贼还来不及反应,就和我们殿后的三个接触了。
我翻起弯刀,砍翻了右手边一个措手不及的,弯刀又转到右侧,插进另一个山贼的肋下。
左手一撩,两把飞刀射出去,把另一个错马而过的骑手射下马去。
嬷嬷茶直接把斧头丢了出去,敲下来一个。
十五个马贼,一瞬间**掉九个。
嬷嬷茶像狼一样兴奋地嚎叫起来。
压力一时大减。商队看见我们一支队伍杀神一般闯过来,爆出一阵欢呼声。少顷,骡车围成的圆阵打开一个口子,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商队护卫策马冲了出来。
合流。我们在人数上已经压过了山贼。
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山贼心痛地大吼一声:“风紧,扯呼!”招招手,包括树林里失马的山贼都匆匆退出战场。
年轻的商人兴奋地咆哮起来:“杀了他们,全部杀光,给我追!”
护卫们一勒缰绳就要追上去。我一夹马肚子,拦在他们面前。“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佣兵行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斩草除根,留人一条生路,别逼太紧了。这世道,人人都不容易。”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光辉都暴涨了起来。年轻的商人不甘心地咧咧嘴,下马过来行礼:“壮士们辛苦了,鄙人萨迦,这次要不是各位壮士施以援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拱拱手,笑道:“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佣兵行里的铁规。”
萨迦呵呵一笑,说:“不管怎样,壮士们的援手,我萨迦没齿难忘。前面就是瑞巴奇,有我家族的一份产业,不如过去坐坐,喝两碗水酒如何?”
我本来想有风度一点地推脱,结果嬷嬷茶这个没原则的家伙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连他胯下的马都开始刨蹄子蠢蠢欲动。
于是我们折道去瑞巴奇。我无意中瞟了一眼,马尼德似乎有心事。
瑞巴奇是中部平原的一座小村庄,我两年前走一趟镖来过这里,那时候还很荒凉,村里的男丁不多,田地也荒芜了不少。这次来,瑞巴奇的变化颇大。田里长着青青的麦苗,每家每户屋檐下都挂着多多少少的腊肉。
萨迦得意地指着眼前的村庄说:“这里一片,全都是我们的家族的产业。”
又指着远处山上的一座小教堂:“包括那座教堂,也是我们家族出资兴建的。”
萨迦在村庄长老家里摆下酒席,好好慰劳我们几个。我看到桌上都是难得一见的美食,什么巴伐利亚烤肠、德国猪手、蜂蜜派,还有二十年陈酿的诺德蜜酒。
萨迦在席上就喝高了,搂着他的护卫队长纵情高歌。
我看见马尼德吃的很少。我说:“咋了,心情不爽?”
马尼德沉闷地说:“想起了一些往事,当年我也是这么有钱……”
我知道他又要提日瓦车则的城管执法队,他们毁了他的未来。
威利直接抱起桌上的德国猪手大啃特啃。马尼德借口喝多了,出去走走。
我说:“萨迦先生,你们此行是要去哪呢,我看你们的队伍有点少,要是再碰上这次这样的事情,可能会比较危险哦。”我开始给自己招揽生意了,没人规定加入禅达执法队之后不能揽私活。
萨迦一下子就听懂了,他哈哈笑起来:“我们这次是跑的一趟远商,打算把库吉特的毛皮、生铁和油贩到窝车则去,壮士你知道,那些头脑简单的诺德人对库吉特的这些特产可是热衷的很啊。我们本来有二十几个护卫的,谁知道这一路上不太平,从德赫瑞姆过来这一路就剩下这十几个了,虽然窝车则就在眼前,但听说最近出了不少海寇,我不得不小点心。现在壮士你若是不嫌麻烦,不如就护送我们去窝车则,第纳尔少不了你的!”
我内心兴奋起来,想不到这么顺利。之前我干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对方往往就打发几十个第纳尔就算了,毕竟萍水相逢,人家也不太敢相信。
这个萨迦,不是个白痴就是人物。
当下商量了报酬的事情,酒足饭饱而散。
出来发现马尼德还在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我说:“咋了,还在迎风流泪对月伤怀?”
马尼德冷冷地说:“闭嘴,你以为我是四娘的粉丝么?”
又说:“我觉得这个萨迦有点古怪啊。”
我说:“你这分明就是嫉妒,看人家的商业帝国蒸蒸日上,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马尼德没有说话,我这一下戳到他的痛点了。
我接着说:“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练一练身手,毕竟你跟着我是要凭拳头吃饭的,我花钱养你,又不是养一个落魄商人。像这次嬷嬷茶就做的很好,你得多学一学。有见过上战场两马对冲的时候还挥舞算盘的么?你看雅米拉的身手都快赶上你了,你得加油啊。”
马尼德继续不说话。
我觉得言至于此已经够了,于是和团员们去宿营地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集合起来,与萨迦的卫队汇合,向窝车则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