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冷,初时还不觉什么,在外面待的久了,寒意便会一层层的渗透衣服,直达心底。
任佑的脸色发白,唇色发青,说不清是冻的,还是惊惧,他发不出声音,只望着齐点点,眼中渐渐显出求饶的神色来。
在举世瞩目的雕塑前,任佑跪在地上,全身僵直,一动不动,人们只当又是什么特别的行为艺术。
嗡嗡讨论声响起,英语、西班牙语、法语等等各种语言混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围了过来,好奇的打量任佑。
齐点点一步步的往后退,混入围观人群中,站回了张丰宸和莉莉安身边。
她没有采取暴力手段,使得张丰宸松口气,思索一瞬后,取消了先前安排好的事情。
莉莉安偏偏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齐点点,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啊?”
张丰宸翻译过去,齐点点抿唇一笑,注视着跪在最中心,脸色越发煞白的任佑,答:“是他在跪着赎罪。”
一句话叫张丰宸眼中闪出奇异的神采,让莉莉安咋舌,觉得不妥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妥。
杀人不过头点地,逼着一个大男人在顶尖学府的著名雕塑前,一跪便是好几天,即便是任佑罪有余辜,可这样羞辱人——莉莉安认为此事未免太过。
可她一个外人,也没什么资格说什么。
当下,莉莉安收敛了一直存在的笑容,心情颇有些沉重的旁观眼前发生的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佑虽说移动不了分毫,可身体的感觉并未被削弱半丝。
被强迫性的保持跪姿久了,先是阵阵酸麻从四肢百骸传出来,除膝盖处又疼又冷外,其他地方都是一阵阵的发热,之后麻木到感受不到自己存在,偶尔间隙中还会有针扎般的刺痛忽然爆发。
突然的任佑想打哆嗦,又动都动不了。
他的神色也跟着感觉变幻,从起初的哀求变为愤怒,接着转为恨意,最后又从冷漠改成柔情——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有他的同学走来,也有几个问询而来的教职工前来,问他是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
任佑每见一个来人,都会升起希望,费劲了力气想说话,却是连舌头都不听使唤。
他只能将视线先放在来人身上,再示意旁人去看向齐点点,来人顺着望过去,入目的都是围观人群,没见着什么特殊的。
有耐心询问,甚至尝试去拉他起来的人,而任佑如同雕塑一般凝固了,即便是被人粗心大意的动作拉倒在地,仍保持着跪下的姿势。
尝试几番后,任是谁都是摇摇头离去。
***
不亏是著名学府,有一个人提起行为艺术了,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的认为任佑在向雕塑致敬——于此,校园保安更不会出现在此处来自讨没趣。
可实际情况如何,任佑心中清清楚楚,每刻时间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人群目光犹如利剑,将他整个心脏都刺的千疮百孔。
传入耳边的议论,更是让他如同身裹荆棘——到路灯亮起的时候,任佑的眼中瞳孔微散,已有些生无可恋的表现。
这才不到一天。
齐点点有些讶异,任佑跪了多久,她就在旁边看了多久,没料到任佑害她的时候那么干脆,此刻却有这么无用。
莉莉安早就看不下去,暂时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而张丰宸,随着夜渐渐深,温度渐渐下降,不说旁观的心情如何,腿脚站的有些酸,身体冻的有些冷才是真的。
正当张丰宸百无聊赖,考虑喊齐点点离开是否合适的时候,眼尾扫见她肩膀一动,再次走向了任佑。
张丰宸立刻精神了,落后半步,停在了不算很近,恰巧能听到两人对话的距离。
人丁冷落,已少有人再对任佑报以关注。
齐点点手指轻点,解了任佑的哑穴。
“——”任佑刚张嘴,半个字没发出来,只作出了一个口型,便又说不出话来了。
齐点点冲他一笑:“你乱喊的话,我就走了。”
任佑目呲欲裂的瞪着她,恨不得生撕了齐点点。
“这次好了,”齐点点再次解开他,问:“接下来几日,你打算怎么吃喝?”
一码归一码,齐点点不会多加其他的报复手段,她当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非常诚挚的请教任佑:“你有什么主意?”
任佑咬紧了牙关,眼珠子要瞪出来,冷风吹来,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