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春,汉城下了一场雨。
忽如而来的小雨没有冲掉这座城堆积的污垢,淅淅沥沥到是让迟暮的黄昏变得泥泞不堪。
白烨蹲在校园外的矮墙底下,对那些学生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尽量把自己身子佝缩在屋檐下,数着手中一沓钞票。
今天晃晃悠悠一天,没想在这校园挣了一笔外快。
“啧八千块,不错。”
白烨满意的把钞票揣进自己沾满泥渍的外套里兜,顺手摸出一包廉价松树白,瞧了眼,就剩下两根,他皱起眉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摸出一根噗的点着。
这烟折合人民币六块五,不贵,但对于抽惯了黄鹤楼的白烨来说,味道真的不咋样。
“呼~”
劣质的烟草味道让白烨稍微提了提神,在他印象里,二零零二是一个《黄昏》盗版光盘泛滥的年代,满大街都在回响着小刚那忧郁沧桑的歌声。
但在这个黄昏,在这座陌生城市,那些脚步走过学生嘴上哼的,身后保安亭破旧收音机唱的,似乎永恒那一句抒情的“爱比利”。去年由车太贤全智贤一起出演的《我的野蛮女友》实在太火,直到现在主题曲依然流行。
当然这些和白烨都没关系,他现在就想挣钱把拖欠的两月房租补齐,然后趁着日韩世界杯开打好好捞上几笔,到时候不管回国还是待这,有了钱一切好办。
白烨来到汉城已经一个多月,准确的说是他重生成为一个在韩二代华裔已经一个多月。勉强算是二代吧,从小就跟着家人一起转了国籍。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白烨静下心来捋清“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体主人跟着家人来到汉城以后,幸福美好生活并没能持续多久。
两年前父亲意外车祸身亡,母亲更是瘫痪在床,他倒也是一个孝子,辍学压上所有精力以及家底祈求母亲能够康复,可惜结果事与愿违。
孤苦伶仃后,身体主人也曾靠着朋友和旧邻的接济过了半年,可是时间久了,大家都感到很烦。
许是受不了那气,这个要强的孩子跑了出来一个人讨生活,但在这个华人处处受冷落的国度,他最终还是崩溃了,整天抽烟喝酒浑浑噩噩活着。
直到白烨来了,才重新燃起不要但要活着,还要活得安稳的愿望。
白烨前世一样没什么文化,就高中毕业,对未来很多大事也是模模糊糊记得不甚清楚,所以他真的就图个安稳。
或许人生来命运早有注定,他呢就是一辈子平庸,重生了还是这么苦逼。
这些日子不管脏活累活,只要人家付钱,白烨什么活都干。
没办法,再没一些上进心,他就真成流浪汉了,那些同学目光异样就是因为他现在样子真的很窘。
刚那八千韩元,是白烨帮著名的东国大学搬了一些东西得的报酬,呃著名,巍峨的校门以及门口两根巨大柱子铭刻几个绿底烫金“东国大学校”汉字,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逼格。
“去!”
白烨把烟屁股往远处的污水坑用力一弹,偏头望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学生,其实他现在就二十来岁,和同学们一样年轻。
再一边偏头,另一边柱子底下站着两个淋毛毛雨的青年,一个身材微胖神色若有所思,一个身条单薄面色蜡黄,但同样神情专注的打量那些来往学生。
许是有所感觉,那个微胖青年别过视线望着他,白烨抽了抽鼻子回过目光,那胖子没啥好看,到是他手中面包瞧着不错,忙了一天,他还没吃东西呢。
“那个一一”
伴随一道清脆地声音,红彤彤的苹果以及奶黄面包好像幻觉一样,出现在白烨眼前。
他楞了有那么两秒,才抬起头打量面前支棱着小伞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连衣校裙,白袜子黑色方跟小皮鞋,水灵灵就像一颗青里透白的青葱。女孩五官精致清纯,那大眼睛亮晶晶的灵动得惊人。
女孩以为白烨不喜欢,轻喏樱唇好奇道:“你不爱吃苹果吗?”
白烨哭笑皆非的看着她,原本想解释些什么,但见她抿着嘴唇一副倔强的样子,莫名就和颜微笑的接过:“没什么喜不喜欢,谢了。”
女孩暗中松了一口气,其实她还真的有些害怕面前蓬头乱发的这个人,但见他看着别人的面包发馋,脚下一轻,下意识的就往前走。
“没事,就一个苹果,妈妈教我要懂得行善积乐。”
女孩抿着樱唇浅淡微笑,双手合什怪模怪样的作了一个表示祝福的动作,看得白烨发乐,见她要走,忙道:“哎等下,你这行了善我没些表示不就成了恶人么?给,这算我的礼物。”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毛绒可爱的白熊玩偶,女孩看得眼睛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