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燕来,燕雀的燕,归来的来。”
“有何寓意?”
见他似有诸多问题,燕来也就有意卖弄,沉吟道:“花过雨,又是一番红素。燕子归来愁不语,旧巢无觅处。谁在玉关劳苦,谁在玉楼歌舞。若使胡尘吹得去,东风侯万户。”
中年人边听边抚须,越往后眼神越亮:“这玉关好理解,这胡尘又是何尘?”
“一假想敌而已,可比为北外野蛮。”
“这便是你提剑弃书之志?”
燕来不回答,反问:“西山何解?”
中年人笑笑,这小子倒不客气:“日薄西山。”
“先生这么快就要活成个老人了?”
“功名也好,万户候也罢,最终都是一抷土,你胸有文墨,人又通达,留些千古文章不好?”
两人都是答非所问,燕来听后却反问:“最后活成日薄西山?”
中年人一愣,摇头苦笑:“竖子难教。”
有人陪着说话,路程就不觉得远,燕来自然是第一次到江宁城,虽然牢记了地图,但一些小巷小道也只有当地人才喜走,中年人便是这般领着他穿插而过,很快周边环境就越来越喧嚷。
河堤岸边杨柳成排,如今却挤满了人,不知有啥热闹。
“麻烦让让。”
中年人灯笼微抬,燕来就知晓人家是想到前边去,二话不说就充当起了昔日替高县令开道的老本行。
此刻才发现聚集在这的许多都是江湖中人,而且男男女女,老幼皆有,真是稀奇。
看着燕来要挤过去,有人不悦了。
“挤什么挤,有你份嘛。”
“小子找死是不是。”
“真是个好奴才。”
“哎哟,谁呀,摸我屁股。”
“这位大姐,话可以乱说,事不能乱干。”
燕来也是没脸没臊,一直堆笑着替中年人开路,不过这越往前,人的素质反倒是越好,且可以看到多为相貌堂堂的青年俊杰,也不乏风姿卓绝的霓裳裙摆。
距离河边这三十步,气氛就不一样了,而且如泾渭分明般,外边的挤成一团麻,里边的人却站得很稀松,好像各有一亩三分地,谁也不会靠过去,自然也就不允许别人靠进来。
稀奇的是,外边的人很自觉站在外边,像看热闹般围成圈,不会往里面站。
“你们看,那位便是小孤山的苏少侠。”
“候公子也在,天啊,他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郑公子,我是清月阁的苏麻娟,我爱你。”
“呀呀呀,王公子转过头来了,王公子,王公子,这里这里。”
一堆琵琶绿柳般的闺家小姐开启了遇见爱豆的模式,将手帕甩得飞舞,那些个被唤到的公子哥,偶有几人会回头笑笑,起手招呼,顿时又引来各自的崇拜者大呼,至于不回头的,也保持着旧有风范,在江风的吹袭下英姿飒爽,风度翩翩,显然更为撩人。
除了男的,站在这河边三十步内的女子也同样引人热议。
“那位与苏公子相近的便是他师妹玲珑剑沈舒衣吧。”
“瞧,清风袖舞霍辞月也来了。”
“何止,你看最前边那位,高梦枕高当家啊。”
“连云堡十八女英的大当家?落英女侠?”
“就是她,不过应该是十杰中唯一来的女侠吧,与之齐名的棋牌老九冯笑笑没见人影。”
“青云十杰已经来了七个,你说今夜会不会都到齐。”
“错了,是九榜十英,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对对,你看我这猪脑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燕来好奇地问道。
之前说话的年轻人撇了一眼这少年,原不想搭话,不过看到他身边的提灯中年人,感觉到气度不凡,便不再吝啬道:“如意坊今夜公布新一届的九榜排名啊,还邀请了洛阳的药大家登船助兴,等下被点到名字的少侠们便会乘舟而去,参加盛宴,看到没有,便是那艘大船。”
顺着对方手指的目标望去,这才注意到河道中心停留一艘大花船,差不多与押解薛氏入京时所乘的巡船那种规格了,桅杆上立起三个大灯笼,如意坊三字真是醒目得很。
燕来想起来了,与司徒鹰等人在茶铺相遇的时候,那些歇脚的过客谈的就是什么青云榜,九榜,当时他还听着挺入迷的,不过毕竟事多,又在赶路,一下子就抛到脑后去了。
现在还记得,什么品武司的青云榜要延后至三月三才公布,而如意坊的九榜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比朝廷的青云榜要得人心。
不过这三月三早就过了,青云榜也出来了好一阵子,看这架势,应该不少人对青云榜的排名心有不服,如今听闻九榜开启,就跑来证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