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君眉头皱起,她能够感到这个陌生少年对自己的无穷杀意——为什么?
燕来此刻就像是深藏在地下突然咆哮而起的远古凶兽,那双赤红的眼睛,望之让人胆寒,仿佛能够灼烧灵魂。
“竖子敢尔!”王辅月护美心切,第一时间暴喝出声,化指尖劲气,隔空一挥,罡气如刀,劈向那不知死活的东西。
此时的燕来完全沉溺在过往的记忆中,连带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唯独药师君那张被拼凑起来的脸与那昔日刻苦铭心的容貌若即若离,似假又真。
是她,那日在洛阳南市,马车内的女人。
是她,前世抬起一枪,把自己的感情,连带生命一同收割的女人。
战友的绝望,的嘲笑,以及那女人冰冷而又讽刺的神情,都一一出现在他眼前,天旋地转间,自己仿佛又处在了前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那些以为已经忘却的过去,终于如海浪般汹涌来袭,让他感到窒息!
他是一个失败的卧底,不仅辜负了国家,也害得接头的战友死于非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个他以为可以去爱,值得去爱的女人。
“宁警官,你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小宁,走啊!”
砰!
燕来身子一动,轻描淡写地避开了连谷南风都觉得他会血溅当场的气刃,然后在谢闲也面露惊诧的目光中,轻脚一踏,拖出一道流光,直朝药师君扑去。
王辅月的气刃都被他躲过了,不仅躲过了,他还以让江宁三才都要色变的身法和速度,拔出了手中的九韶剑。
嗡!
彷如龙吟,又似天魔噬魂乐,整个船舱被这一声剑音所笼罩,哪怕是位列一品的武者都感到心悸,其余修为更低的,周身真气被搅得乱起,连带心神也出现了烦躁之意。
“发什么疯。”
一道流袖挥带起玄光,眼看如星芒般冰冷的长剑就要刺到药师君面前,天地间猛然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硬生生地把燕来扯飞过来,直朝那将空气都搅出形状的罡气漩涡撞去。
燕来却在半空中转变身形,眼睛全是黑色,身上似乎蒙着一层明黄的亮光,道墟之法自运全身,沉默无声地向西山先生拍出一掌。
顿时间,周边罡气仿佛怒涛,再次现出天门中断楚江开的奔腾气势。
“好!”西山先生眼睛一亮,这少年给的惊喜还真是一浪高于一浪,现在他终于明白莫悲亭为何也要对他产生疑惑了。
便连自己也无法解释这少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诡异的身法,本能般决绝的剑势,如今这一身罡气更是纯正到家的佛家气象,可偏偏你能够从中闻到道家的飘渺气息,玄之又玄,但最终这一掌,开的又是儒家的万象天河。
轰!
沉闷的重音,让空气都为之一滞,仿佛擂响的巨鼓,宗师一掌,可惊天地,破山河!
便是谢闲等人都要出手抵挡,才能保自己不被这四处奔腾的罡气侵袭,其余人更是不消说,修为低点的像被巨木扫过,砸到一边。
雕栏破碎,甲板掀起,临近的柱子顿时崩裂,这还是在收了力的情况下,否则这首花船怕是要当场毁成两断。
烟尘渐消,那道屹立着的身影又现了出来。
西山先生眉头微皱,一手负手身后,一手轻捋长须,看着头顶上被自己拍出大洞的窟窿,似有所感。
断裂的木板以及粉尘般的残渣依旧在纷纷而下,好像雪一样,场内早是一片狼藉,不少人刚灰头土脸地从木屑中爬起,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语——怎么请那小子喝杯酒,就成这样了。
咳!
一声微弱的轻响从头顶上的破洞传来。
瞬间让人惊呆:没死?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宗师级人物的一掌啊,都打穿到二楼去了,竟然还活着!
燕来似乎刷新了人们对妖孽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