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目不转睛的盯着低头沉默的王之正,他现在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王之正,已经不是一年之前,在自己面前巴结攀附,纨绔张扬的那个京城世家子弟,俨然成为了一个有权谋有胆魄,手握重权的阴谋家。
魏忠贤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十岁,感觉到浑身无力,预感属于他的时代快要过去了。
魏忠贤幽幽的对王之正说道:“正儿,你跟老夫说实话,许显纯谋逆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崔呈秀在谋害他?”
王之正心中有数:这真是挑拨魏忠贤和崔呈秀关系的大好时机。
于是,王之正看着魏忠贤,诚恳地说道:“崔大人手里有物证人证,他向我举告许显纯谋逆,并且让我看了人证。崔大人告诉我,许显纯打算谋害九千岁,我一听他要对九千岁不利,二话不说,带着禁军围剿了镇抚司,杀了许显纯。”
王之正诚恳的说出来杀许显纯的原因,好像处处都是为了维护魏忠贤,魏忠贤向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撩袍角,对坐在王之正对面,冷冷地说道:“那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围剿镇抚司的?”
王之正看魏忠贤那一脸不信任的表情,他知道,不管魏忠贤信任不信任,事情已经发生了,阉党确实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内讧,这个事实,魏忠贤不接受也得接受,王之正料定魏忠贤不会对自己下手,因为魏忠贤如果对自己下手了,那魏忠贤就没有任何对抗崔呈秀的砝码了。
现在得自己就是一个秤砣,睡得到自己谁就能掌握全局,谁得罪自己,就等于把自己推向了对方的阵营。
魏忠贤与崔呈秀分庭抗礼已成事实,魏忠贤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魏忠贤杀了自己,自己的那股势力,势必会被崔呈秀收编,届时崔呈秀掌握重权,一着不慎,魏忠贤很可能就会成下一个许显纯。
王之正呵呵一笑:“九千岁,我抽调神机营和大刀营三百人杀向镇抚司,神机营谢正龙排好阵,用火器射杀了镇抚司门口的卫兵,然后包围了镇抚司,一只鸟都飞不出去。然后神机营在谢正龙带领下,一口气杀到镇抚司后堂,许显纯让骑兵冲锋,逆贼骑兵全部被神机营剿杀,随后大刀营黄太冲带着健儿们冲进后堂,镇抚司官僚们垂死挣扎,黄太冲把他们全部就地格杀。许显纯看大势已去,提着大刀冲上来,黄太冲一刀就把他击毙,于是,镇抚司上下官僚十六人自许显纯以下全部伏法!”
王之正轻描淡写说得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西瓜似的。
魏忠贤听罢,脸上的表情由铁青转为惨败,王之正认真观察着魏忠贤表情的变化。
过了良久,魏忠贤站起身,摆了摆手:“既然许显纯聚众谋逆,剿灭逆党是你禁卫军的职责所在。做的不错。”
魏忠贤认输了,王之正在心里暗自发笑。
王之正低着头不看魏忠贤,他把玩着桌子上的一只精美的茶盏,等待魏忠贤的回应。
魏忠贤突然抬起头看着王之正:“正儿,政治,太复杂了,人心,远不是你能看穿的,你还年轻,不要给人当枪使。你要记住,自己是谁的人,应该听谁的。”
王之正心里说:看来你要开始拉拢我了。
王之正不解的问道:“九千岁,我一直都是您的人啊!这从来都没有任何疑问啊!”
魏忠贤幽幽说道:“崔呈秀,不是个单纯的人。以后做什么事情,要向我请示,崔呈秀不能代表我直接向你下命令,明白吗?”
王之正接着装糊涂:“九千岁,崔大人不是您的得力干将吗?”
魏忠贤冷哼一声说道:“崔呈秀不是个单纯的人,他有野心,你年轻气盛,我怕你被他利用!”
王之正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九千岁,正儿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魏忠贤一只手把他扶起来,温和的说道:“你今天没做错,事发紧急,如果有人对我不利,你确实应该当机立断!老夫说的是以后,以后如果再有什么大事,不需要通过崔呈秀,你以后只对老夫负责!”
王之正把头磕在地上:“是,正儿领命!”
魏忠贤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王座上,抬了抬手:“起来吧,正儿。”
王之正缓缓的站起身,看着魏忠贤阴沉的脸,知道不表态是不行了,于是抱拳说道:“下官王之正,一定谨遵九千岁之命,在下只对九千岁的安危负责,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九千岁的安危,下官一定绝不手软!”
魏忠贤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好,记住你的立场!我累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