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正并不想和这个迂腐的老头探讨儒家经典的理论依据,更不能直言这个“主”指得就是他信王朱由检。
他只是微微一笑:“皇上金口玉言,能为犬子取名已然是莫大荣宠。”
正在此时,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彬彬有礼的先给阮大英施礼,接着给王之正施礼。
阮大英点点头,王之正微笑道:“三叔不需多礼,来到阮家,我就是后生晚辈。”
阮大铖微笑着坐在了大哥的身侧,对王之正笑道:“侯爷这次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们好安排妥帖。”
王之正摆摆手:“正是因为怕你们麻烦,这才不请而至。三叔近来可好?”
一句话问到了阮大铖的痛处,他苦恼的自斟自饮着徽州府特产的黄茶,叹息道:“还能好到哪里去?我阮大铖是出了名的倒霉蛋,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师傅高大人遇难,我被东林排挤,投奔了魏阉,如今阉党被清算,不是侯爷护着我,早已经身首分离……”
王之正有点烦闷的哼了一声,心想:我来江南是疏散一下郁闷,可是这才刚来一天,先是申绍先倒苦水,又是阮大铖发牢骚。
王之正冷冷说道:“投靠魏忠贤,本来就是你的不智之举,我多次提醒过你,及时收手,跟着信王,可是你却没有申绍先,和毛一鹭的先见之明,你说说看这怪谁?”
听到王之正这个青年贵胄语气冷若冰霜,灵活机智的阮大铖赶紧拱手说道:“侯爷教训的是,是阮某说话失误。”
王之正端起茶盏兀自啜饮着一言不发。
阮大铖察言观色,知道王之正对他并不买账,于是就对大哥阮大英使了使眼色,想让阮大英向女婿讨要个人情,为复出谋取一线希望。
阮大英会意,对王之正微微笑道:“沛然(王之正字沛然),你三叔虽然确实跟随过魏逆,可是他并没有为恶为凶,只是为了躲避东林顷轧而已,你应该是知道的。”
王之正微微点点头说道:“是。”
王之正心想,你们兄弟二人联合着来说服我一个人,不就是为了给阮老三要个一官半职么,老子今天偏偏不吐口。
阮大英接着厚着脸皮说道:“沛然,老夫年纪大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麻烦过你,我那几个儿子也不争气,就想着你三叔有些出息,看看你能否就看着老夫的脸面,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
王之正抿了一口茶笑道:“岳父,三叔,当今皇上你们不了解,如今东林党再度崛起,我虽然是皇上的表兄,但是说话还没有东林党人的分量重,与其找我说,不如再度投奔东林党。”
阮大铖一拍大腿苦笑道:“侯爷您不知道,东林党现在视我为叛徒小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接纳我呀!”
王之正略略思忖片刻:“复社党魁张溥,这两日就到桐城了,祭奠左光斗左阁老的英灵,张溥与我有故交,届时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上一面。至于张溥愿不愿意帮忙,能不能接纳三叔,我就不管了。”
听到这句话,阮大铖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多谢侯爷提点!如果能够如愿以偿,在下一定厚报。”
王之正呵呵一笑,随意的道:“免了,我现在要富贵有富贵,要轻闲有轻闲,还要你厚报什么?”
阮大铖站起身躬身抱拳道:“侯爷不常来江南,今夜我们设宴,请您尝尝我们名菜。”
王之正微微一笑说道:“好,那就谢谢岳父大人和三叔款待了,在下有些累了,到后院休息一下,我们晚间再谈。”
王之正刚出门,阮大铖就拉下脸来对大哥说道:“你这个女婿,真是比泥鳅还滑头。”
阮大英瞪着阮大铖斥责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跟着阉党混,怎么会导致我们阮氏一门人嫌狗憎!”
阮大铖叹息道:“世态炎凉,如今我们阮家,就像是一泡大粪,士大夫都不愿意沾惹我们的晦气。”
阮大英盯着三弟说道:“别埋怨了,你快想想,怎么跟张溥重新搭上弦吧。”
阮大铖点点头势在必得:“左阁老与我既是同乡又是至交,张溥这次来就是拜祭左阁老的,我想我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