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案与红兔印一事牵涉众多,皇帝下令廷尉狱严肃查办,并由太子协查。
廖束锋向马廷尉详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信阳侯翻案无望,也一五一十地招了供——他与革朗勾结,以贩卖瓷器为名,行运送铁矿之实,从革朗人手中赚取大笔金钱,单是他家的地窖中就搜出了黄金五百斤,另有其他银器珠宝多不胜数。
革朗承诺,在商言商,只是要矿,而频繁骚扰边境则是给信阳侯的另一项回报。信阳侯想借边境连年不断的战事趁机打压护国上将军,消磨护*战力,扰得他们既无大胜战功,又无回朝之暇。同时他自己在朝中谋划,若能得太尉一职,说服皇帝将兵权重新分配,那是最好,即便不能,把越骑军、羽林军收入囊中,亦可在皇城名利双收。
他要取太尉之职,最大的阻碍便是右相,于是暗中埋下了嫁祸右相的引子,甚至放弃最便捷的矿脉,大费周章地买通右相属地的小吏。只可惜这一石二鸟之计,终归是功亏一篑。
刺杀案的主谋被关在廷尉狱中,少微让人给他送去狼毒箭的解药,不过他拒不肯喝,一心求死。除了与案件相关的事情,另外几名革朗奸细也没有招出太多有用的讯息。不过案件本身已经给了长丰警醒:
革朗屯了那么多铁矿,定然是为了备战,而且,很可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最终,奸细被处决,信阳侯犯谋叛罪获斩,其妻与子流放两千里。
案子一结,少微就把越骑军的两枚虎符都还给了他父皇,不过他父皇很是淡然地又把其中一枚给了他:“现无人掌管越骑军,放在朕手里也是个麻烦,不如就给你吧。”
少微忐忑:“父皇,这样怕是……”
皇帝不等他说完,笑看他道:“我不疑你,你有何惧?”
少微没了话说。
自此,越骑军编入羽林军。
如少微所料,的确有一些反对之声。毕竟守卫皇城最重要的两支军队都收到了他的麾下,但凡他有一点不臣之心,都是极大的隐患。
“父皇这是在考验我呢。”少微把玩着那枚虎符说。
华苍晃了晃药碗,连同残渣一块儿喝下:“那日陛下给了殿下虎符,殿下便可以不还。”
“那不行,我要来的和父皇给我的,完全不一样。”
“……嗯。”看来的确不傻,华苍看了看他,但怎么无精打采的,这不是好事么?
“华苍,父皇虽然信任我,把虎符给了我,可他还是把我看得紧紧的。”少微泄气地趴在桌上,“说别以为案子了结我就能放松警惕了,不让我去这儿,不让我去那儿,成天派人跟着我,啊啊啊,太无趣啦。”
“殿下贵为太子,是该谨慎些。”华苍换下羽林军服,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少微急忙问:“你要去哪儿?”
“上将军府。”
“我跟你一起去!”少微兴致勃勃。
“陛下不是不让你乱跑?”
“没事,就在城中嘛,让卫率跟着就是了。”少微笑道,“我还要多带几个,给你撑腰!”
“……”
于是少微就这么威风凛凛地跟着华苍去了上将军府,一起探望那受了惊吓、断了小指又遭了箭伤的华家幺子。
华世源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
心爱的姑娘欺骗了他,甚至绑架了他;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残忍地对待他,剁下他的半截小指来威胁他母亲,说是要用他的命交换什么东西;没有人来救他,他在山洞里受尽折磨,最后还被自己人一箭射中小腿。
上天为何要如此待他!
他在这里自怨自艾,那边华夫人殷勤地迎了太子进门:“能得太子殿下亲自来探望,我家世源受再多苦也值得了。”
少微淡淡道:“令公子今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哪,免得再被美色迷了心智。”
“这……世源年少,涉世未深,哪里知道那个小妮子是蛇蝎心肠……”华夫人略觉尴尬,瞥见后面的华苍,心道定是这人在太子跟前说了他儿子的不是,加之华世源告诉她的那件事,新仇旧恨裹在一起,直令她怒火中烧,遂狠狠蹬了他一眼。
少微把这些看在眼里,只是不动声色:“令公子现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华夫人忙道:“殿下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