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母亲去得早,我从小就感觉很缺爱,也缺少和别人亲近的能力。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合群,这样的怪梦也做得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不过时间到了今年,我发现我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那些梦也越来越恐怖,越来越血腥,就像是被人在暗地里下了什么可怕的咒,让我夜夜不得安生。”
“我开始梦到一些很真实的杀人现场,那种真实可怕到会让我以为那一切根本不是一场梦,而是….凶手就是我!”
“我可以从头至尾看到自己在现场所做的一切,看到我的潜伏、进入、看到自己冷静而凶残地割断死者的动脉,再凶狠地割掉他们的生殖器,并把那东西扔给郊外的野狗,直到它们将每一滴落在尘土中的鲜血都舔食得干干净净。”
“警官,我知道京北已经一连死了五个男人,而这五个男人的死我全部都梦到了,甚至,我还在案发后偷偷去过出事的小区,想看一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凶杀案,然后呢,你们知道,事实的确如此。”
傅辛东和林梵的烟都吸到了第二根。
“叶先生,是这样的,我确实在其中一个现场的小区外面见过你,我们也确实在对你进行着布控和调查。包括你精神方面的病症,我们也都了解。我想问你一句,你会不会是把自己听到的杀人案和自己的梦联想到了一起,在心理上暗示你自己在梦中去过这些现场,而事实可能是,你是在听说了某某地方有了凶杀案后,你才做了这样的梦?”
傅辛东快速而清晰地询问着。
叶归舟讲述时超然的平静与他平时病态的表现让他困惑,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判断。
但他心底有一个底线,无论对方的梦境是真是假,真实到何种程度,梦就是梦,可能是一个人的臆想,却不可能是警方的证据。
“您认为我是先听到了杀人的传闻,再用心理暗示自己去做杀人的梦?不,不是的警官,我可以说的再清楚一点儿,我花了不少的费用,打听到了这些案件发生的大概时间,每一次我陷入这样奇怪的梦境后,在我醒来时,一定就是杀人案发生的时间,是同时的,知道了吗?”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难道说我愿意把自己想像成杀人犯吗?说实话,每次醒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在那些真实到可怕的梦境里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我….到底是不是我呢?”
“案件没有侦破,不能断言,不过叶先生,你既然有办法了解到案件发生时的大概时间,我相信你更可以查证到自己在案发时在干什么,对不对?毕竟,我相信当你在恶梦醒来的时候,你应该都是身在异处,而绝不是在事发现场!”
傅辛东掐熄了手里的烟头,“虽然我们暂时还不能解除对你的怀疑,或者说我们也希望早日找到真正的凶手,但是一切,终究还要是靠证据来说话。”
他微微低下了头,嘴角莫名地动了动。
是的,他希望早日抓到凶手,让死者的亡灵能够得到安息。
可是为什么,当这张熟悉到极致的脸在那些可怕梦境的摧残下变得无比痛苦的时候,明明自己的心底已经在悄悄否认这张脸的主人是真正的凶手,自己的心,为什么还会这么的慌?
叶归舟似乎陷入了一阵沉思,待到他抬起头,眼神却投向了身边的林梵。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相撞,谁都没有逃避,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叶归舟忽然咧开嘴笑了笑,“林警官,你真帅!”
林梵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烟头无声地晃了晃。
“警官,我想有句话是一定要对你们说的,其实这也是今天我把林警官留到这里,并把傅警官找过来的另外一个目的。”
叶归舟喘了口气,“这几天……我感觉非常地不好,每天晚上的梦又像那几件案子发生时那样变得特别的清晰,我梦到自己总是徘徊在一家医院的附近,有时候还会偷偷溜进去,避开各种摄像头,偷偷在一个老人的病房外驻足。”
“警官,我心里有一个很强的预感,我担心我很快就会梦到那个场景,和从前的每一个,都一模一样!”
傅辛东握紧了手中的电话,这一刻,孤儿院老院长那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身影迅速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从郊区开往市区的路上,傅辛东和林梵都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车子快进城了,“头儿,我觉得叶归舟不是凶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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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外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墓园里,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那是洛兮。
有风吹过,拂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也吹来了一阵淡淡的幽香。
那香气来自墓碑前一束洁白的马蹄莲,阳光下,每一个娇嫩的花瓣都在努力散发着最清新的味道,仿佛它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份美丽与清幽,都已经是这世界上无根的漂浮,最后的挣扎。
“莲莲,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你了,只不过我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只看到你在不停地对我摇头,朝我叹气……”
“莲莲,你告诉哥,你是不是在对我说,我做错了?”
“我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