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站在水龙头底下,水流哗啦啦冲刷着身体,带走残留在丹田处的疼痛。
虽然凤琷把那只胆大妄为的女鬼抓起来还挂在门口示威,肖何还是对自己卧室那间小浴室产生阴影,只能跑出来冲澡。
其实那间卧室也不是用来洗澡的,而是专门拿来泡,肖何有心事的时候喜欢泡在热水里,从小便养成这种习惯。
水流把他柔软蓬松的发丝冲塌,贴在脸上,看着莫名颓废。
其实他现在心情是有点颓废的,或者说是复杂。昨晚的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如今回想甚至颇觉荒诞。肖何怔愣地按住自己的唇,边缘破损处有些红肿,按上去钝钝得疼。
那只凤凰……他用的力太大了。
关掉花洒,肖何走到镜子前面,水汽朦胧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什么样子,肖何便伸手去擦。水雾擦净,镜子里露出一具略显单薄的身体——肌肉不发达,又没有多余脂肪,腹肌不成块,只有不太明显的两竖条痕迹,对于现在不算少年的年纪来说,这副身体实在太弱。
肖何木着脸看身上那些斑驳的青红痕迹,转过身看看,也有不少。只靠抚摸都能在人皮肤上留下这种痕迹,还真……不愧是神。
——不过他也没吃亏,意乱情迷的时候抱着凤琷乱抓,指甲扣在他身上的感觉还在,也没注意力道,想必那凤后背已经不能看了……
“叮铃铃——!”
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唤回肖何注意力,他把裤子穿上,湿着上半身披了件格子衬衫就出去了。家里座机没有来电显示,肖何却能猜到是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总共没几个。
“喂?”
“是妈妈,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
肖何听清里面的声音倒是愣了下,一边握着听筒讲电话一边系胸前纽扣:“刚刚在洗澡。妈,什么事?”
“你不会才起吧,都快十点了,又不吃早饭。”
肖何又忍不住想起昨晚,心里叹口气。他低着头捏捏鼻梁,把手撑在墙上:“到底什么事。”
“吴叔说你订了一张新床,还是双人的,怎么,交朋友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明显揶揄,肖何又是一愣——当初买双人床只是为了让那位神鸟睡舒服点,倒没想过这么多。
只不过这事才过去两天,他妈怎么就知道了,消息够灵通。肖何就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不答反问:“是吴叔跟你说的?”
他很早之前就独立出来,最讨厌长辈管东管西,幸好他妈整日里工作很少管他,不然肖何可能早早地成为一名问题少年。
“哎哟我的儿子,还害羞啦?别害羞,要真交朋友了带回来给妈妈看看。还有,你别怪吴叔,他找不到好梧桐,还是从别园买的,我才问了问。你行啊,平时总板着个脸,没想到下手挺果断,这都同居上了。”
肖何的母亲不但是个出色的植物学家,还是个出色的企业家,别园是她经营的一家木材种植加工一体化的工厂,规模不小,木材种类也很齐全。
“没有,我是无性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虽然可能正在往同性恋转变,要是他妈知道了,不晓得会哭还是会笑。
“哼,没有就算了,要是有了,一定要早点带回家让妈妈看看,不许瞒着我。”
肖何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不跟你说了,下午我还有事。”
“成成成,你忙吧。”
肖何挂上电话,扶着墙长出了一口气,刚转身便有一抹红影落入眼底,吓他一大跳。凤琷不知何时起站在那里,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何。
“早上好。”
僵硬只是一瞬间,尴尬被不动声色地抹去,肖何若无其事跟对方打招呼。
凤琷点点头:“方才在同谁说话?”
“我妈。”
凤琷视线落在挂墙的电话机上,意思很明显——令堂长这样?
肖何解释道:“这是电话,我妈在另外的城市,离这好几百里。”
凤琷来了兴致,走到电话机旁边,修长手指一勾,电话到了手里。他翻来覆去地看听筒,看不出名堂:“千里传音?”
“……有点类似,不过没那么神,这叫科学。”
凤琷没问什么是科学,眼睛盯着肖何从上到下地来回打量。
他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没擦,头发也没擦,发梢的水不停滴下来掉在脖子上,然后从领口滑进去。更要命的是他穿的衬衫只系了中间一个扣子,往上数两个扣子敞着,露出胸膛锁骨,往下数两个扣子没系,露出细窄的腰。
凤琷就见一滴水离开肖何发丝,掉在脖子上,从脖子滑过锁骨,没入衣服,没多会儿又从细腰上流出来——突然好想给他舔掉。
肖何淡定地移开视线,一边往前走远离凤琷,还把身体侧过去,抬手系扣子:“你今天有空吗?等会儿我们出去吃,然后上街一趟。”
凤琷眼睛微微眯了眯,瞳孔放大后眼底看起来是暗金色,杂糅了不纯粹的黑:“可以啊,你终于打算走出这间屋子了?”
“我明天要去医院给病人做手术,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穿这样去医院会被别人围观。”
说不定还会被其他意义上的医院带走。
肖何算是外聘专家,他回国后在许多家医院都挂了外聘专家的名,只做脑科手术。肖何对人类大脑的好奇简直达到病态狂热的程度,但是由于医学上往往以脑死亡定义为人类的死亡,想在不违法的前提下用新鲜人脑做实验非常困难,肖何便想出这么个办法。
“我也要跟你一起?”
肖何系扣子的动作顿住:“你不是说不能离开你半步么?”
凤琷突然笑起来,一瞬间从原地消失,出现在肖何身后,与他紧紧贴,两手从他腰间环过,握住肖何系手腕轻轻一扣,从后面半抱着将他搂进怀里,凤凰低声与他耳语:“没错,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