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幽兴奋晃着小手道:“爹爹,这老八婆想骗你钱,我就吓唬她一下,没想到她不经吓就死了,爹爹,快抱抱我。”
陆幽挣脱娘亲怀抱,踮着小脚跑了过去,还未到身边,张屠户一个白眼朝天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憨货,连你儿都不认了。”如今得子,张屠户婆娘心中欢喜,那管他人死活,就算今天杀了皇帝老子,也不在乎,骂了一句张屠户,一把将陆幽重新揽入怀中。“走,回家,娘亲给你缝衣服。”
陆幽忙伸手道:“娘亲,我要那个斗笠。”这可是个宝贝,不能扔了。
张屠户婆娘手指点了点陆幽的眉心。“就你聪明,知道算账,比你那憨货老爹强多了。”
她回头捡起破斗笠塞在陆幽粉嫩小手中,一溜烟去了。
这才走了,张屠户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这下完了,生了个妖怪,我张家得是上辈子造了孽了。”
王神婆一死,陆幽的事情就在村子里面传开了,听说张屠户家里生了个怪胎,一出生就会说话,还吓死了王神婆,村里人见了从小就会说话的怪胎都得绕着走,生怕沾染什么不祥之物。
张屠户也是日日求神拜佛,不敢亲近这个亲生儿子,唯有张屠户婆娘对这个孩子疼爱的紧,月月缝制新衣,有求必应。
五岁那年,陆幽独自牵着一条缰绳回来,弄得浑身是伤,说是抓了一只小鬼,村里人传的更甚,这小子肯定是妖孽,长大必有祸端。
十岁那年,陆幽会调戏学堂同龄的小丫头了,村里怨声载道,却没有人敢去登门问罪,有人装着胆子找上门一次,张屠户婆娘听闻后只是捏了捏陆幽粉扑扑的小脸,已算是天大的惩罚。
十五岁那年,陆幽子承父业,一日杀猪百头,滴血不沾,震惊十里八乡,乡绅列豪登门拜访,闻名远近,日进斗金,步入小康,更有招摇撞骗,横贯乡里的炼气士称兄道弟,欲查探其中缘由,最后无果而终。
一晃十七年,陆幽早已出落的粉雕玉琢,玉树临风,一进门就被娘亲揉搓着俊俏小脸。“幽儿,快让娘亲看看,缺什么了没。”
陆幽待年轻揉搓够了,语重心长道:“娘亲,我都是大人了,这样会不会不好,让人说三道四的。”
“谁敢嚼舌头,我就去挖他家祖坟。”张屠户婆娘双手叉腰,威风不减当年,才说完面色一变,神神秘秘道:“儿啊,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终日记挂着梦里那趟混差,哪里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幽不解。
“儿啊,今天是你十七岁寿辰,娘亲给你缝了新衣,做了你最爱吃的凉拌猪耳朵。”张屠户婆娘一溜烟进了厨房,端了一桌子饭菜出来摆开。
张屠户才进门,也不敢亲近,绕到桌子另一边,战战兢兢拿起筷子,刚要吃一口就被婆娘打了一巴掌。“寿星还没动筷子,你急什么,你这憨货连你儿子都不认。”
十七年了,没想到过得这么快,陆幽揉了揉眉心,起身说道:“娘亲,爹爹,孩儿明天就要离开了。”
陆幽不止一次说过十七岁要去走镖这档子事情,当初年幼,张屠户婆娘只当是孩儿小时候胡言乱语,也不在意,如今竟然当真了。
“孩儿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娘亲。”张屠户婆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站在桌面撩起衣袖哭哭啼啼。“从小你就跟一般人的孩子不一样,别人都当你是怪胎。”
“娘亲何尝不知道你跟别人的区别,只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张屠户婆娘呜咽不止,一双眸子都快哭肿了。“别人嫌弃你,娘亲可不能弃之不顾。”
陆大炮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从小说到大,每次都来这一套,他起身伸出手指张牙舞爪。“娘亲,你在说我就挠你痒痒了。”
还没动手,张屠户婆娘就破涕为笑。“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你娘亲。”
陆幽这才望向张屠户,郑重其事道:“爹啊,你没抱过孩儿,今天抱一下,明天孩儿就要走了。”
张屠户还在犹豫,那边张屠户婆娘立刻火冒三丈,顺手就顺过来一把鸡毛掸子。“杀千刀的,幽儿明天就走了,你要还不亲近,我就一纸休书让你滚蛋。”
自古男子休女子多如牛毛,女子休男子倒是天下头一遭,听得陆幽一个趔趄,心想这娘亲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张屠户老脸憋的通红,刚要略作姿态,忽的一个连环响屁,更是令人忍俊不禁。
“罢了罢了,弄得我好像不回来了一样。”陆幽起身撩撩衣摆。“老爹,你的杀猪刀我明天也要带走了。”
一样神通没有,一把杀猪刀,一顶斗笠,如今却要去收集天下玄功,这是一趟混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