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只觉得常小青的双臂就好似铁箍一般, 又坚固, 又冰冷彻骨,将他抱得紧紧的。他比姚小花稍好一些地方便是常小青总算没点了他的晕穴, 所以神智还在。只是如今他口不能言, 听闻那人说道常小青竟然差点杀了季无鸣与金灵子,林茂满心疑问,几乎快要将他胸口涨到爆炸。林茂双目死死地盯着常小青, 情绪激愤之下,眼角竟有了点滴泪意。偏生此时常小青神色却宛若冰封, 偏过头去直直看着黑漆漆的柴垛,完全不曾低头看向林茂。
一墙之隔,那周疤头终究忍不住开了口,小声问道:“若说武林盟要为季盟主要回公道, 我疤头倒是信,可是那极乐宫怎的也参合到这等事情来了——二哥, 不瞒您说,我一看着那帮极乐宫人便觉得全身上下不舒服, 害怕得紧。”
话音落下之后, 周疤头口中的二哥重重地嗤笑了一声。
“说你蠢你倒是还不服气。武林盟要为季无鸣要回公道?哈哈哈哈……”他极刻薄的大笑了好几声,忽然又拍掌道, “错了,错了, 应当是季前盟主, 疤头, 你道这武林盟还没等季无鸣断气便急着换了盟主,当真是那有情有义之辈?”
那二哥又是几声冷笑,然后接着之前的话头又继续道:“倒是那极乐宫,还真是有几分真意在,那疯女人之前便一门心思以为那金小白脸是自己骨肉,看着那家伙如今惨状,自然是要帮他出一口气的……“
那白三娘紧跟着开口,幽幽道:“唉……这世上最是口腹蜜剑,翻脸不认人的那帮伪君子,怕是都在那武林盟之中了,我听说那季无鸣昏迷后,松老嚷着要人送一根山参过来给他续命,那武林盟的人却不肯给,怕季无鸣这般死了,浪费了盟里一根好参,还是后来有人觉得说出去太不好听,才让人把送上去……”说完,那女子倒是有些感慨,“可怜那季无鸣倒是个好汉,如今真说得上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年有人说那金灵子被掳到极乐宫中,活生生被整成个兔子相公,真是命苦,可如今看来,兔子相公便是兔子相公罢了,好歹如今还有人真心要为他出头。”
周疤头又开口道:“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奇怪,那帮畜生这般冷血冷情,怎的我瞅着他们围在这鬼地方守那常小青,反倒比我们还要勤快?我听说已经送了三拨人上去,想要想办法绕过杀人风,先行上山将那常小青捉下来了……”
“呵呵……”那二哥冷笑了两声,显然是知道些内情,却并未立刻开口,只把那白三娘和周疤头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不住追问恳求,他才沉吟道:“罢了,此事本不应让你们这两蠢货知晓,只是如今我们三人既已守在在玉峰山下,便已经算是搅入此事了,你两人蠢笨如牛,若是不将其中利害讲与你们听,我倒还怕到时候你们两个捅出什么篓子来。三娘,你先去看看窗外,查查是否有人,然后再将窗子关严一点,我好讲给你们听。”
话音落下,常小青和林茂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那窗口离柴垛并不远,因此那白三娘开窗时候的嘎嘎声倒像是直接在这两人耳边响起来的一般。林茂顿时心跳如擂,神经骤然绷得死紧。他此时全身无力,整个人都只能软倒在常小青怀中,一张脸正贴着常小青的胸口——这人之前做出那般举动,心跳却依旧沉稳,林茂即恨常小青点了自己穴道,却又不自觉为他担心,怕那白三娘仔细探寻之下察觉到他的踪迹。不过如今三人所在之地确实十分隐蔽,只过了片刻,林茂便又听到木窗嘎吱放下的声音,显然已算是躲过了白三娘的视线。然而那二哥倒是十分谨慎,白三娘灌了窗子,他在屋内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林茂只他断断续续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那忘忧谷虽说这些年来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当年却是一等一的门派……世人如今只记得当年的无双剑常青,那老忘忧谷里真正厉害的人,却没有多少人在意……”
“真正厉害的人?等等……我听闻常青身死之前,已是江湖上弑杀多年未有败绩的魔头……难道当初那忘忧谷中竟还有人比他还厉害?”
“呵,这世上,可不是只有剑法厉害才是厉害……”那位二哥像是极为得意自己所知,总算抬高了一些声音,徐徐说道,“如今这位林老谷主的师父……也就是当年执掌忘忧谷的那一位,被人尊称作扶摇子。武林对他讳莫如深,你们却不知道,这位扶摇子可是六十多年前江湖中最为惊才绝艳之人,武功,毒术,医道,无不精通,只可惜也就是这样一位绝世高人,最后却落入歧途,竟然在那忘忧谷做下种种惨无人道,骇人听闻之行。都说当年扶摇子是走火入魔因而发疯,可实际上……他之所以有那般作为,却是为了炼药。”
“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