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荣的荣宁街随着荣国府的败落,宁国府的更名显得有些萧条。一些机警的贾氏族人早就搬走,留下的无非是好逸恶劳,想宁府再扶持一二的贾家人。
这些人对荣府二房,对导致央及他们这些小鱼受无妄之灾的二房带着恶感,甚至屡屡想借辱二房来获得贾珍等人的青睐,好博得一二资助,以此度日。
这一日,贾璜如同往日带着些交好的族人前往贾政家做客。因如今贾政尚在牢中,论理当家做主该是贾政嫡长孙贾兰,但因贾兰年幼,外加众人习惯性的推崇宝玉,故而由贾宝玉当家。
贾宝玉至今浑浑噩噩,尚未明白回来发生了何事,这向来慈祥和蔼的老祖宗,严父慈母都入了牢,连连哀叹这不可能,又看着让他出来听些花费的探春,忧愁不已:“这林妹妹也被大伯抢了去,该如何是好。”
闻言,探春手紧紧的攥着算盘,美目带怒,恨铁不成钢,“二哥,林妹妹他们使奴唤婢好得很呢!眼下你该为自己,也为我们这些嫡亲的姐妹好好考虑一番,好歹也出去走动走动,最起码舅舅家你也该去一趟!”
“三妹,你近日性子怎么……怎么……”贾宝玉想了想,觉得“泼辣”一词伤人太深,舌尖转了又转,一脸不敢苟同的望着探春,道:“女儿家最该无忧无虑。”
探春:“…………”
探春:“…………”
探春听了这话,气的发笑,“你看看如今的家里环境……”这怒喝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见茗烟跌跌撞撞而来,疾呼道:“三姑娘不好了,那些人又来了!”
“欺人太甚!”探春目露杀意,但转头一见茫然无所谓的贾宝玉,又恨的肠子都铁青起来:“为何我不是男儿?!”
苍天无眼!
她宁愿只跌了颜面为贵人妾,也不愿身陷这摊烂泥之中。嫡兄扶不起,自己嫡亲的弟弟还有姨娘又怨她手握大权却铁面无私,拿他们立威风。而原本该承担责任的长嫂轻飘飘一句“守寡”,带着贾兰甚至拿走了他们仅剩不多的钱财,分府另过。
她没日没夜的到底为了什么?!
“上门是客,茗烟你……”
“招待个屁!”探春咬牙斜瞪了眼宝玉,只觉自己先前的算计略可笑。想当初她初学刺绣便想着给人做荷包做衣物,除却其是嫡兄,深受老祖宗喜爱外,还是因其为人体贴,善待女儿家。可这些日子以来,她才明白花言巧语是什么意思。
所幸,如今二房仅剩的钱财与仆从皆在她掌握之中,就算要看在王家舅舅的份上,没准要善待宝玉一二,可也有底气有能耐无视人。
“茗烟,你去召集小厮和婆子,守住大门,若要敢闯进来就乱棍打出去!”
听到探春的吩咐,茗烟下意识的应一声,但还未走出大堂,便见贾璜带着人如若无人之地的闯了进来。
贾璜朗声道:“真不愧是众人口口相传的玫瑰花啊!三妹子够狠辣的!”
探春一惊,也顾不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目视着众人,手越发捏紧了一分,面色却是一分不露怯,厉声道:“不请自来可不是做客的规矩!几位还请回!免得等会带伤!”
“咱璜叔可是“玉”字辈的嫡派,哪容得你这个黄毛丫头撒野!”
“大老爷们说话,哪有你这小丫头片子说话的份!”
“宝二叔,咱今日前来可是有大事要说!您原本院子里那花一样的姑娘碧痕绎霞可是被这好妹妹给卖出了不少。这不正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您就把晴雯予了我吧!”
“你放肆!”听到众人竟念头动到了他身边人,宝玉气的面色赤红,怒指着人,难得撂了狠话:“送客!”
以贾璜为首的贾氏族人闻言皆是哈哈哈大笑。
贾璜面色一冷,对贾宝玉威胁道:“这政老爷不仁不义,依着族规,我们也可以把他除族。如今只不过看着你们几个弱的弱小的小,才大发善心庇佑一二。我们这般为你们考虑,怎么你们也是白眼狼不成?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这芹儿他们又何曾说错?这些奴才丫鬟们便宜了我们,也好过被卖不是?
说道最后,贾璜面色一缓,放低了声音,道:“料想宝二叔这般怜香惜玉的人定然不会让人流落那种肮脏地方吧?”
“什么?”宝玉一惊,视线顺着人看了眼探春,不可置信道:“三妹,他说的可是真的?那些姑娘你都……都发卖到那种地方了?”
探春懒得看人那无辜至极的脸色,冷眸横扫了眼贾璜:“来人,送客!”
“小丫头……”
“你们再敢往前走一步,小心自己的命!别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太太进去之前那一段时间都是我跟着她的。她老人家手里漏一些,收拾一些打秋风的轻而易举!”探春深吸一口气,无视众人,抬高了下巴,摆出一副目下无尘的高傲来:“还有诸位别忘了,我家大姐还在宫中!”
听到这话,打算宰肥羊的贾璜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疑虑。但就让他们这次空手而回,又觉得不甘心。正踌躇间,忽地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由远及近极为清脆啪啪啪拍掌声:“精彩!够精彩!”
“请问你是?”探春松了松自己被掐出血的手,目光匆匆扫过眼泪而来口呼:“宝二爷”的抱琴,又看了看一副看够好戏绕哟兴趣而来的顾耿,恰到好处的目露惊愕,道:“也不怕姑娘笑话,如今贾家招待不了任何人。我也不知您是何人之友,还请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