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朱见濬伸手拽住了万贞儿的衣襟,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渴求的光。
“万——万——万姐姐,你——你——你睡在——在我——我——我身边——边吧,我——我——我好好——怕!”
沂王朱见濬吃力的说完,攥着万贞儿衣襟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万贞儿顿时心生爱怜。
“好吧,万姐姐和你睡在一起。”
万贞儿微微一笑,脱去长衫外套,睡进了沂王的被窝,把他搂进怀里。
五岁的沂王朱见濬,枕着万贞儿的胳膊,依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安然的睡去了。
万贞儿如母亲一般慈爱的搂着小沂王,她也感觉到在这个寒冷孤寂的沂王府里,她也离不开这个孩子了,至少他可以点缀她孤寂的夜晚与单调的日子。
万贞儿看着怀里睡的香甜的沂王怎么也睡不着,她不知道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孙太后那一边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去世的王姑姑私下里说起过孙太后。孙太后是个很有心机和智谋的人,宣德帝朱瞻基登基后被册封为贵妃,后来与宣德帝的元配胡皇后争宠,施展计谋大获全胜,胡后被废她被立为皇后,后来有了长子朱祁镇,满月就被封为太子,九岁登上帝位,她不到三十就成了太后。
这一切都说明孙太后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女人,她绝不是。
在这漆黑孤寂的长夜里,怀抱沂王的万贞儿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那线希望来自于孙太后。
......
转眼搬进沂王府两个月了。
十一月是寒冷的,送到沂王府取暖的炭是有限的,不敢大量的用,以备大雪封门时急需。
这天,接近中午时,风和日丽的。
万贞儿带着沂王朱见濬,与春红小竖子小良子汪真等几端本宫时的旧人,在南墙根下晒太阳。
这里背风,向阳,温暖。
万贞儿在做针线活,用一块红绫绸给沂王缝制棉肚兜,天太冷,怕他夜里起尿凉着肚子。
沂王朱见濬在春红的怀里,厌厌的萎缩着,不言不语,脸色腊黄。进沂王府后,他分明瘦了许多。
自从进了沂王府朱见濬的性情也大变,胆小,怯懦,口吃,不愿多说话。和以前端本宫里的朱见濬判若两人。
万贞儿心里莫名的焦虑,但又无何奈何。
沂王府的膳食很差,没法和端本宫时相比,总是千哄万哄,沂王才肯吃一点点,仅能度住小命儿。
看着沂王日渐消瘦,万贞儿心里不忍,曾找过总管包公公,希望能给沂王一份牛奶羊奶的,补贴补贴。
章公公冷笑着说:“知足吧,一个废材,都快六岁了,不用再吃什么奶了。有吃有喝的管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晓得南宫那一边,根本就吃不饱,大门落锁锡封,钱皇后和宫女们日夜赶针线活,托人带出换零用钱,你们用吗?要不是皇上宽宏大量,皇后仁慈,一个废材能住王府?能不能活到今天都难说呢?”
万贞儿头都不敢抬诺诺的说,“包公公教导的是,沂王不敢再有任何奢侈的想法了,谢皇上皇后恩德。”
万贞儿再也不敢提什么要求,看沂王实在饿的不行,就让小竖子偷偷的,在夜晚的墙洞里堵几只麻雀熬汤给沂王喝。
近来万贞儿老做着一个梦,老是梦见那个叫王羸的英俊后生,王姑姑的娘家侄子。这个老让万贞儿耳热心跳的男人,总是搅扰她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