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凤胤垂首,完全一副等待指示的模样。
“嗯。”女皇才冷冷道:“坐罢。今日,你就在这处理罢。”
竟是让出了帝皇批阅折子的“龙座”!
“儿臣不敢。”凤胤立时恭谨道,一屈膝,甚至就要径直跪下——
银铃上前一步,忙截住了他:“大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起来罢。”女皇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影:“你这孩子,心眼就是多。”
她和缓地说着,拉住凤胤的手,又恢复了慈母的模样:“朕是你母皇,何必这么拘谨?”
“礼不可废,”凤胤淡声道,望向案上的奏折,唇边难得地牵起了丝似苦笑的弧度:“儿臣如今所为,已是千刀万剐之罪。”
以男子之身参政,甚至……代替帝皇处理事务!
若是传出去,只怕他是该上刑场的。
就算……这一切本就是天子授意,又如何?
“唉。”女皇叹了口气,怜爱地拍了拍他。
“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了,这不过是你为母皇解忧罢了。只要不说出去,有谁会知道呢?再说,等你嫁了出去,母皇再一蹬腿……”
“母皇慎言。”凤胤猛地打断她,再次屈膝,这次是真真实实地跪了下来:“您必会长命百岁。”
“好胤儿……”试探到这儿,女皇才觉着他应是没有生出外心,总算勉强是满意了,忙不迭地拉起了人:“哎呀,还不快起来?”
“是。”凤胤依言起身。
此时,银铃恰好又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案边“龙座”的下首。
“坐罢。”女皇又道,径直到龙椅上落了座。
凤胤颔首,也上前就座。
女皇翻开一奏折,扫了几眼,就甩给了他。
凤胤轻车熟路地接过,一一处理起来。
批改间,还不忘给她报告。
女皇听了一耳朵,须臾,打了个呵欠,本来精神的面容竟瞬间变得困倦起来。
就像瞬间老了好几岁。
她一皱眉,使了个眼色给身旁候着的银铃。
后者恭敬地一点头,机警地退了下去。
片刻后,却是端上了杯热茶以及……一杆“烟枪”。
“胤儿辛苦了。”女皇眼光一亮,急急地拿起了大烟枪,又笑吟吟地将茶杯推向了凤胤:“润润喉罢。”
“多谢母皇。”凤胤眼睑微垂,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完全没有在意其中那不正常的苦涩。
看到他这举动的天子心下一松,忙让银铃点燃了手中的烟枪,吞云吐雾地吸了几口。
“呼——”
舒爽的幻觉涌上,她长吁了口气,面上逐渐红润了起来。
身旁的银铃嗅了几口,神色也有些昏昏然,只能紧紧攥紧了手心,忍耐着。
下首座上,凤胤面上仍波澜不惊地批阅着奏折,却悄然摒了气。
……
良久,直至戌时。
夜色渐暗,几乎处理好一切的凤胤才从养心殿辞行,踏上了回西三所的路。
大殿中,二次监察着奏折的女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突地幽幽一叹。
“银铃啊。”她轻声道,问向身旁随侍多年的大宫女:“你说……我对凤胤,是不是……有些过了?”
“陛下,您别多想。”银铃垂着眼,目光中闪过丝讥讽,却低声道:“您对大殿下疼爱得紧,哪有狠心?”
“是吗?”女皇呵呵一笑。
疼爱?!
也对啊。
在发现了他那可怕的政治天赋后,让他给身体每况愈下的自己做幕僚,是信任……
给了下了慢性毒药,虽有威胁之意,也是为了以毒攻毒,吊住他的身子,是关爱……
更别说在这要蹬腿之际,她还费心为他谋划,想让他嫁人逃离宫中,是仁慈……
她哪有亏待凤胤!?
谁让他只是个男子,是注定不能登上皇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