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落座之后,毕成功诚挚地从述说姐弟之情说起,当毕成功自责着没有能力帮父亲分忧时,哭述着自己被迫离开皇宫,离开孩子,冒着生命危险女扮男装上战场,却又因皇后的侍疾之召不得不变成活死人的不幸时,王宏祖一直冷冰冰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的同情,相反唇角还挂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与毕成功步入倾云轩时脸上所挂的笑意相同之极。
毕成功说不下去了,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如此难哄,如此得煽情述说却只得到了几个“嗯”“啊”单字的回应,毕成功站起身来最后挣扎地交待道:“弟弟好生读书,明年秋闱也好一展身手,让父亲得偿所愿。只可惜家姐如今的身份帮不上弟弟什么忙了。”
“谢家姐,弟弟不送,一路走好。”这是王宏祖见到自家姐姐以来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至始至终态度都是极端的疏远,此时甚至连起身都没起身。
毕成功想要离去,可却心有不甘。连父亲都会为自己所蒙骗,为何这个小家伙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同情。莫非是那颜月刻意挑拨在前,所以才会如此吗?因此毕成功似乎没有听到这句送行的话,而是突然执拗地问道:“宏祖,皇后娘娘在你面前说了家姐什么吗?”
这句问话有此坏符合毕成功的智商,不得不承认与一个年龄小的孩子说话,毕成功有时也会不轻意地放下伪装,也会这般站着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皇后娘娘确实说过家姐,但皇后娘娘只说了家姐三个字‘不简单’,其实宏祖知道皇后娘娘尚不如宏祖了解家姐的多。”王宏祖第一次展开笑颜,可那笑容却让毕成功瞧着有些惊惧,有那么片刻毕成功似乎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
而那王宏祖却没有让毕成功坐下,而是接着说了下去:“家姐一定好奇,宏祖与家姐初次见面,为何会说对家姐了解。宏祖小时便离家治病,一直以来,宏祖最好奇的便是身上的毒是从哪来的?宏祖这些年最不缺的便是银子,而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这些年家姐做了什么,家中有何变故,宏祖心中都一清二楚。尤其当皇后娘娘告知宏祖中了何毒之后,宏祖一切都已知晓。”
王宏祖的话只听得毕成功的手心一片沁凉,有些恐惧,更有些惊慌,毕成功从没有想到自己会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中,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你一直找人监视我,你都知道了什么?”毕成功几乎是本能地提高了声音斥问道。
王宏祖却只是浅浅地笑着,毫不经意地回道:“知道了家姐精于用毒,知道了家姐精于算计,更知道了家姐心思狠毒,遇人杀人,遇神杀神,即使是家人也不放过。当然家姐在苍穆战场上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可宏祖都知道。”
毕成功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恐惧,那种从骨子里滋生出的恐惧让毕成功心神大乱,汗水也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仿佛一时间感觉自己变成了猴子,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一举一动皆落入那围观人的眼中。
“宏祖不要和家姐开玩笑了……”毕成功强自镇定地道,手却失态地擦去了额边的汗水。
“宏祖不开玩笑,家姐不是想借宏祖之手害皇后娘娘吗?现今家姐手下能自由接近皇后娘娘的人不多,倒是宏祖每隔三五天便会进宫一次。若是宏祖信了家姐的话,那会不会要谋杀皇后为家姐报仇呢?”王宏祖依旧气定神闲地道。只这一语,毕成功只觉头脑一晕差点站立不稳。毕成功是抱了这个希望,可没想到会被王宏祖如此轻描淡写地讲出来。
“当然,家姐也猜到了宏祖不一定会上当,毕竟皇后娘娘才是救了宏祖的人。所以家姐又给宏祖下了毒。而这毒宏相信只有家姐和皇后娘娘能解……”王毕成功这一次终于破功了,一下跌坐在那地上,挣扎了几下方重新站了起来。
毕成功是有两手准备的,刚才进了王宏祖的内室时借机左看右看时便是下毒的,只是毕成功没想到自己做得那般隐秘,却被这个弟弟给识破了。毕成功此时真是惊骇了,从没有人如此看透过自己,而这个人居然还只是个孩子。
“家姐可以走了,宏祖不送了。宏祖明日便会进宫看皇后娘娘,可惜不能帮家姐的忙了。”王宏祖温柔微笑地面容就在毕成功的眼前放大,而毕成功已是惊恐万分,最后连自己如何离开丞相府的都不记得。
唯有那王宏祖苍白的小脸上露着志在必得的笑意,暗暗地道:“家姐,宏祖知道你不会放弃的。所以明天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弟弟也等这个时候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