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两陆徵不是拿不出来,可他出门的急,一时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钱,只能与知云商量,知云闷闷地咳了两声,摇头道:“我只要现银。”
陆徵顿时有些纠结,若让常山回去拿银子,只怕就已经宵禁了。
陆徵摸了摸身上,不由得后悔自己向来不爱带配饰的习惯,眼下身上除了简余给的令牌就只有楚王给的玉佩,偏偏哪一样都不能拿出来用。眼看着距离宵禁时间越来越近,陆徵咬咬牙,将玉佩拿出来。
“这个暂做抵押,明日我拿了银子来赎。”
知云接过玉佩,借着油灯看了看,满意地收起来。
陆徵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知云漫不经心道:“可以啊,您想问什么?”
“陆七爷是不是七太太杀的?”陆徵问了一个目前他最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没想到知云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竟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咳嗽道:“这世上最不可能杀陆涧的就是颜宦娘,哈哈哈……你们究竟是被什么人误导了……”
陆徵和游小五都愣住了。
知云咳嗽了很久,才断断续续道:“颜宦娘是我见过……最聪明……也是最愚蠢的女人。”
他们从知云这里听到另外一个故事。
知云本是鸿昌班的当红名角,陆七迷恋上他以后就置了一座院子安置他,可是知云并不想当一个附庸,尤其陆七并非他喜欢的人,他跟在陆七身边就是为了银子,可惜陆涧竟然真的喜欢上了他,甚至为了他要休妻。
就是这种时候,知云见到了七太太颜宦娘。
颜宦娘和他见到的那些正室太太都不一样,她看他的眼光并不是轻蔑,甚至没有因为自身的遭遇而辱骂他,知云被这样的表现迷惑,甚至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在这种情况下,他吃了颜宦娘带来的点心,然后就晕倒了。
知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装在一口棺材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听见耳边模模糊糊的声音。
颜宦娘柔声道:“相公,你不是喜欢他么?妾身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啊,你怎么不高兴了?”
“啪!”的一声巴掌声,随后就是摔倒的声音。
陆涧的声音充满痛苦:“你个疯子!你个贱人!”
“咳咳……相公,他现在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啊。”颜宦娘一边咳嗽一边说,紧接着传来几声殴打声和闷哼声。
陆涧怒吼一声:“我要休了你!”
随后就是踹门离开的声音。
许久之后,棺材盖才被慢慢打开,光落进棺材里,让知云眯了眯眼,然后他看到浑身伤痕的颜宦娘伏在棺盖上,声音里却满是愉悦:“他以为你死了,就会回来的。”
知云慢慢恢复知觉,他活动着手脚,非常不解地看着颜宦娘,因为据他所知,陆涧对她非常不好,他们成婚多年都没有圆房,而且陆涧经常喝醉了酒就回来打她,知云作为一个戏子都看不上这样的男人,他真的不明白以颜宦娘的本事,为什么要死死地扒着陆涧不放。
颜宦娘给了知云一笔钱,让他离开燕京,恰好知云也厌烦了这样的生活,他接受了颜宦娘的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乡。
如果故事停在这里,也许他们就不会在这里见到知云,也许这个戏子就能够在乡下买几亩地,娶个村姑,生几个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知云冷笑着:“如果早知道陆涧那一晚会喝醉酒淹死在湖里,我一定会早早离开燕京,我就不该相信颜宦娘那个疯子。”
陆涧死后,知云想着好歹相识一场,就在燕京多留了一晚,远远地祭奠了陆涧,谁知就是多留的这一晚,让他险些去了地府。
他到现在还记得颜宦娘那带着满足与疯狂的眼神:“他那么喜欢你,我让你去陪他……他会高兴的,会高兴的……”
知云打了个寒颤:“那就是个疯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失去了一条腿,嗓子也受了伤,为了活下去,只能躲在这个暗娼寮中苟延残喘。
听完了知云的话,陆徵和游小五对视一眼。